遮住不断泪流的双眼，不愿看他错愕的表情。
「我只想靠近你……多靠近你一点……为你我选择了T大，放弃保送体大……」当初能入选为T大的体保生，的确很令人开心。可高中的田径教练则希望我多考虑，不要为了T大的名声而忽略体大在训练上的完整性。
体大很有培训选手的经验，跟半路出家的T大不一样。
「我出现在这里，全是为了你，就是因为我喜欢你。哪怕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机率是微乎其微，好比千分之一，我也想远远看着你，跟你上同一所学校，呼吸同样一个场合的空气……这样会让我感到很幸福。」
「莞莞对、对不起，我太笨了，之前都不知道。」文书洛听我劈哩啪啦说完一大串，整个人都慌了，着急地拉开我遮眼睛的手，「对不起！真的！」
「是！你就是笨！我就是蠢！」我哭完便怒不可遏的对他咆哮，还推了他一下，「我蠢到从你爸妈那听说你要出国，还对他们承诺会等你回来！蠢到以为你会主动对我坦诚！蠢到以为我们再差一步就能让我梦想成真！」
这一切都是我的一相情愿，这笨蛋完全没有想要让我知道的意思。
「莞莞，冷静下来好吗？不是那样的，我是真的很想要跟你在一起，也想跟你说实──」
「说你妹！你刚才还想骗我！」再相信文书洛，我不当人了，改当猪！
恼羞成怒到极致的我，不想与文书洛对谈，负气地跑回卧房，撞见书桌上摆的纸箱，想到里头有我高中时代书写的日记。
我抿起双唇，一时冲动地把日记本找出来。文书洛已追到我的房门口，正想要说什麽来频缓，我把本子扔到他怀里，搭配一声怒吼：「文书洛，你是个智障！」
接着把门关上、反锁，动作一气呵成。
如此这般，从早上十一点，气到下午两点。
期间，文书洛不停於门外哀嚎，活像是只被遗弃的小狗：「莞莞……对不起，你快开门……」
坐在床沿，听他哭爹喊娘地叫了三个小时，使我烦不甚烦，又心软得不行。
文书洛真是我的人生克星。对他，我真是什麽脾气都没有，还一直为他找之所以会「迟钝」的藉口──其实我早就知道文书洛的脑子不好，为什麽还偏要对他有期望呢？他会不知道，是不是有很大的原因在於我不够积极？
就像是骏熙，还有那女医师讲的。为什麽非得等文书洛主动？我作为新时代、新女性，也可以主动出击啊！
「莞莞，我错了。」文书洛在门外说完这一句话，接连发出一大堆噪音。三分钟後，他试图从门缝中塞进两张车票，「我老实跟你说，我还骗你一件事。」
我走到门边，把车票拿起来。是今天下午四点半，通往台东的太鲁阁。
「根本没有什麽说走就走的旅行，我听骏熙说你这几天放假後，就立即上网订车票，去便利商店印出来了。」
「我也不是那麽被动的人，只是太常错失时机。我会跟你说对不起，是因为我的迟钝，让你这麽伤心。可是，我一样很喜欢你，喜欢到我会不知道该怎麽办。」
「你想要变得更好的同时，我也满脑子这麽想。一想到我未来的女朋友，会是女子跳高的世界冠军，我就紧张、焦虑得不得了。」
听到这，我忍不住吐槽：「谁是女子跳高的世界冠军？」
文书洛时隔三小时，终於得到我的回应。他的语气雀跃了许多，还很调皮，「你就是啊！我一直觉得你是最棒的，绝对能跳得比任何人来得高。」
「白痴。」明明我连一百九十公分都不见得跳得过，还当什麽世界冠军。
「我就是白痴、智障和笨蛋。」文书洛从善如流地附和，倒让我啼笑皆非，「但我发誓，真的不会有人比我还喜欢你了。」
望着手里的两张车票，我抑制住的眼泪，忍不住哗啦啦地流下。
「从你的身上，我发现邱比特虽然会迟到，但绝对不会错过。你让我体会到，原来爱情可以这麽平凡，又可以那麽不平凡，渐渐懂得父母之於彼此的相濡以沫和恋恋不舍──之前，我都觉得他们谈起恋爱挺恶心的，让我这只单身狗，眼睛的闪光趋近五千。」
「哪有人说自己的父母恶心？」那天见文爸爸和文妈妈，能感觉得出来他们深刻的情谊。
那是揉合了爱情、亲情和友情，一种「全世界我最懂你」的神秘默契。
「就我啊！他们……不说了，再说就跑题。」文书洛把话题悬崖勒马，回归於正轨。
「那你想说什麽呀？」眼泪纵流的情况下，迫使我把车票放下，抽取一张卫生纸来擦脸。
「我想让你跟我去旅行，想带你去看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现在才两点半，赶去搭火车也是来得及。
「还有，我想要拜托你等等我。我是个除了读书，什麽都不拿手的傻瓜。为了配得上你，我想要出国读书，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学位，再考取国内的律师执照。」
「那为什麽在之前，都不跟我说啊？」早跟我说就好啦，我不是那种任性的小公主，非得要他在我的身边当圣骑士。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轻言说放弃的人，可我还是很害怕，怕有人会抢走你的目光。尤其是我们的关系，要你等我两年，好像……很不好，很局限你的自由。」
吸着鼻子，觉得文书洛很傻，却不难理解他的处事及行为。毕竟他有时候，脑袋只有一根筋，直线条到不忍直视。「欸，文书洛。」
「怎麽了？」
「你原本有打算跟我讲这些吗？」
「再怎麽样，出国的事情一定要跟你讲吧？我还打算跟你说，虽然我去攻读两年的法学硕士，但我每半年就会回来看你。这段时间，我还会守身如玉，请你不用担心。」
守身如玉你妹……我立即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