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禍水東引 — 第九章之一《世俗多傻兒瘋子》

杨碌平觉得自己自打遇上那个小姑娘开始,就走上一条黑路,而且是黑的不能再黑的路,话说今日,他去了经常去的南街酒肆—清平坊。

衔接西面西市的南街交界处,开窗可见胡人摊贩,贩卖一些少见的玩意儿,更有老翁催马赶市,胡姬斜栏劝客,小儿疾呼卖货,这不,方才坐定一会儿,识趣的妈妈便让那些粉装头面,香气琳琅的姑娘上来伺候,一如往常的,他让老鸨将丽姬给喊来助兴,丽姬生的一张半胡人,半汉族的精致面相。

丽姬便是这清平坊的镇店之宝,与那些北曲不同,能穿一身华贵绫罗绸缎,三曲中,清平坊可占南曲、中曲等值千金之地位,自是因为这些姑娘,袖手能弹好曲,开口能吟诵诗句,各个面抹红妆,都是佳人粉丽,宽敞宅院之中,假山怪石,流觞曲水,厅堂里青绿色纱幔垂挂,珠帘被拨动,发出清脆声响,杨碌平面色潮红,方才上了卧榻,屁股还没坐热,就闹哄哄地一夥人给闯了进来,吓得他腾了起来。

「丽姬呢?丽姬何在?」一身肃穆黑裳狐氅的男子闯了进来,腰间配着一把大刀,长发束冠,七八尺高,虎步生风,然而与外貌有几丝不符的,是此人音容兼美,相貌堂堂,风姿特秀,容为艳,目中狂,薄唇轻扬一撇,大气中有疏狂,提脚将眼前坐在榻上甩着满脸哈喇子的洋碌平踢下了榻,不羁道:「碍事!」

瞬间,摔的四仰八叉,杨碌平回过神来,刚转头一指,正要开口骂人,便听见一婉转的嗓音喊道:「小公爷何必在此处伤人?」方才抬起的手指,瞬间畏畏缩缩的收回。

小公爷?那个人称京城小霸王的小公爷?戚国公府的小公爷?魏欢!

不是吧?心里顿时一阵六神无主。

魏欢膝盖一曲,袭衣而卧,双眸如刃,隐在阴影下的半张面容煞气幽凉,那怕是鬼斧神工般的半张面庞,深邃之中藏有吃人的诲暗,偏生此人还真能,冷着声音道:「不是让你别再接客了吗?过来。」臂膀一张,带着怵人的压力。

丽姬面上一阵为难,轻声一叹,让人将杨二爷送回清平坊前头,她出身教坊司,最终沦落清平坊等地,虽非自己所愿,可也没想到自己究竟哪里,入了眼前这麻烦人物的眼了,佳人落了个满怀,他面上才好看了一些,丽姬紧紧抓住衣袖,面上有几分强颜欢笑,魏欢却彷佛全然不见一般,一把埋在她肩头,闻着那令他安心的香气,外头稀哩哗啦下起六月小雨,天边灰白遮上了千重纱,纱中隔千层的,却不知是谁人思与忆?

入夜渐深,西市的那片热闹逐渐消散,暗角街巷,两辆马车停在此处,雨越下越大,碰碰碰的声音闷在幽暗处,平静被划破了一些,杨碌平咚的一声倒在雨水流淌的石板砖道上,晕厥过去前,望着那双红底纳金的黑靴,心想自己这阵子真是太倒楣了…。

一旁被制住行动的小厮这才被黑衣人甩落地面,小厮吓得挪动身子到自家公子身边:「二爷!」

那惊惧的声音才真正将所有宁静打破,魏欢迈开步伐执起衣袍,面带不屑,身子矫健俐落的踏上马车「走了。」

回去晚了,爹又要让他跪祠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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