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3
我看见了手机的群组对话，和他起了争执。
他怎麽能这麽对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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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之姀睁开双眼，看着天花板只觉全身又痛了起来。
距离在停车场遇袭那天已经过了一周，尽管她和杨曦凯之间有话还没说清楚，但他会伤成这样和自己脱不了关系，基於道义她还是要陪他去医院一趟，只是正如杨曦凯在意的，宸悦自然比他更在意。
经纪公司的人来得比救护车还快，他们才刚到一楼杨曦凯就被带走了，这麽训练有素的动作，要不是杨曦凯没有挣扎，她还以为是同一批人又回来了。
男主角因为她被打到破相，戏剧也只能再停拍，想到这温之姀就再次同情起导演，他大概很後悔让自己进组。这件事对宸悦而言也许是另类的好事，他们正好拿整团休息反省当理由等风头过。
温之姀下意识摸了摸唇，又想起她和杨曦凯一同往後摔时，倚在那人怀里睁开眼就见到他的画面，记得开镜那天也是，当她痛到意识不清时似乎也看见了他，模糊的情绪挤满的胸口，她还无法弄清楚，不过一瞬那些情绪就成了沉甸甸的内疚，压得她无法呼吸。
好不容易这阵子症状稍微缓和了，又开始没有原因发作，让她全身都痛得难受只能回诊。
有人说心里生病就像感冒，但精神药物却不像感冒药一吃见效，药也不能随便停换，再加上政府对药物天数控管很紧，一旦前一位医生多拿了药後面那位就没办法开药，无法给最有效的帮助。
回诊就像卖火柴小女孩的火柴棒，彷佛只有那几秒的效用，一过她又会反覆陷入情绪里，继续梦见那间房间、继续想起温咏忆自杀的样子。
温之姀翻出手机里的群组对话截图想得出神，就算杨曦凯承认自己认识温咏忆也无法证明是他，但既然如此他说谎的动机是什麽？如果不是他又是谁想找自己麻烦，她又要怎麽证明不是他？
她呆愣几秒，忽然警觉地反应过来她……是什麽时候开始她找的已经不是真相，而是证明不是杨曦凯的证据？
「如果这次他回来、我成功的话，搞不好很快就能请你喝喜酒了。」「你会祝福我吧？」「别哭了，我没事。」
温咏忆幸福的笑容和杨曦凯顶着那张挂彩的脸拼命安慰的画面交错着，温之姀再也承受不住，崩溃地把床边的东西全砸了出去，摀着耳朵对着自己大声地咆啸着，「不要再想、不要再想了！」
她的脑海就算回归於平静，也什麽都没有改变，温之姀看着碎了满地的玻璃水杯还有倒着的相框、剧本，被水晕开的那些字迹就像她已经一团混乱的脑袋，她到底在做什麽？
温之姀颤抖地环抱住膝盖小声抽泣着，最後再也憋不住那些煎熬情绪只能失声痛哭。
「还真厉害，弄成这样也不知道脸要什麽时候才会好。」陆竞宸用手抵着他下班仔细打量他脸上的伤口，故意施力一个甩开，听见杨曦凯如他所愿痛得倒抽一口气才满意地坐回位子上。
「上回跟郑兆濬打得还不够，现在又弄成这样，我看起来是上辈子看来是欠你们很多吗？」陆竞宸冷笑问道。
杨曦凯没有被他知道消息这件事吓到，忘了从什麽时候开始他已经对於自己没有任何秘密这件事感到习惯了，无论台面上还是台面下，陆总哪天没掌握他的消息，杨曦凯才觉得意外。
撇开这些，陆总不可能是为了这点事情找他，大概又有什麽话要说，杨曦凯也没急着问，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等着他开口。
陆竞宸没说话，开了放在一边的菸盒，叼了根菸就点了起来，杨曦凯瞧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大概是他头一回看见陆竞宸苦恼的神情，杨曦凯感觉有些胃痛，陆竞宸思绪清楚地刁难他都比露出这个表情好。
在陆总底下工作这麽多年，陆竞宸之於宸悦是造物、之於整个演艺圈是传说，至少在杨曦凯眼里没有连他处理不了的事情，如果连陆竞宸都处理不了，整个演艺圈就没人能处理了。
也许是想不到还能有什麽更好的说法，陆竞宸揉了揉眉心，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了，「离温之姀远一点。」
杨曦凯僵硬了一秒，以为他是知道了自己吻温之姀的事情，勉强给了句承诺，「我会注意分寸。」
陆竞宸瞧着他，只觉他们在鸡同鸭讲，吐出一口菸圈後又道，「我说的是广义上，离她远一点。」
「什麽意思？」杨曦凯这才发现两人的话题不在同一个频率上。
陆竞宸面不改色地说，「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最好离她远一点，那天是好运有人经过，再有下次连我帮不了你。」
「她得罪了谁？」杨曦凯没替自己的安危紧张，第一句话就先问起温之姀。
「看来你是听不懂人话。」陆竞宸看着他脸上的伤，忍着想拿东西砸他的冲动讽刺着，接着打开天窗说亮话，「她得罪了谁不是重点，重点是再有下次，你就不是只是被打跟面龟一样。你到时候被自杀，我不但不会帮你，还得替你发自杀声明。」
杨曦凯当然听得出来陆竞宸看来狠绝的话是在提醒他，连他陆竞宸都束手无策的事情最好别去招惹，杨曦凯想起那日那些人说的话，还有温之姀最後问自己的那句，推测地问，「所以温咏忆……也是被自杀吗？」
陆竞宸听言一怔，脸上却没有半点意外，反而理解地笑了，「谁知道呢，也许她知道了什麽不该知道的事情也说不定。」
杨曦凯见他还有办法笑着提这件事，彷佛他们说的只是稀松平常的小事，脸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陆竞宸抽完将手里的菸熄去，看着他眼底的不悦，难得耐心地出言劝道，「在圈里黑的事情见得还少吗？」
是不少，甚至可以说多得很。
光转移新闻的话题，媒体和经纪公司利益交换的例子就层出不穷，抹黑旗下的偶像让流言短短几日就逼得人解约退团，为了梦想拼上一切的岁月比不过大人成交的一句话，在生物链下他们只有认命的份。
只是怎麽习惯呢？他们用两个字、不过几秒的谈话就毁掉一个人的所有、一个的人生。
过去他要自己不表态为的是团体不能被自己的私人立场左右，但现在都扯上人命了，也要他噤声吗？
「所以你是要我袖手旁观吗？」杨曦凯勉强吐出问题。
「是明哲保身。」陆竞宸纠正道。
「陆总果然还是陆总啊……」一句话都能说得这麽漂亮好听。杨曦凯这时候也不得不承认湛路遥对於自己的评论，软弱，都到这时候了他连一句反抗陆总的话也说不出口。
陆竞宸自然看得出他的话中有话，没把他的意见看在眼里，耐心用尽地反问道，「那你想怎样？为了一个认识没几个月的女生拿命去赌？你忘了你当初出车祸的时候你爸妈是怎麽连夜在你病房不敢走的？养你十几年比不过一个女人，你可孝顺啊。」
「别拿我爸妈来压我！」杨曦凯被他的话刺激到，想也没想立刻顶了回去。
陆竞宸笑了，接着笑意褪去，警告道，「我懒得管你最後决定什麽，但你要是让我浪费时间在帮你发自杀声明，我会连你的团员一并发，听懂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