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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曦凯看出丁晓玫眼底的复杂情绪，他知道她的想法和那些人没有太多不同，她也误会了很多，他看着却没有开口解释，真的要解释的事情太多了，即使说了也不会被采信。
就连身边的弟弟们偶尔也会笑话他到现在还对初恋念念不忘，说得像是他们当时喜欢的人不一样似的，申朔则要他注意分寸，婚前怎麽样是一回事、婚後就该断清楚了，但只有杨曦凯知道，他对璐姊已经不是年少那种心思了。
尽管距离车祸已经几年，璐姊结婚後工作也调离了他们团体，那年的意外在湛路遥眼里就是一根拔不掉的刺。比起喜欢，他对璐姊更多的是内疚、在意，愧疚自己的无知在这对夫妻间掀起波浪，在意自己的存在会让他们之间多了隔阂。
所以每一秒他都怕是自己造就了他们的不幸福，庆幸的是，他没有这麽伟大。
「你自己想想吧，我也不方便说什麽。」丁晓玫没有再对他说什麽，只是看他进门後自己才离开，杨曦凯上楼时还从窗外看见缓缓驶离的车子，思绪不禁又转回方才在停车场和蒋小璐的对话。
「脚伤又犯了？」蒋小璐看着他伤患处，神情复杂地关心道。
「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而已。」杨曦凯不想看她内疚的模样，简单带过话题，「今天怎麽会来公司？」
「还不是他和陆总之前打的合约出了点问题，两个碰上又是硬碰硬，只好我先来跟陆总服个软。」蒋小璐提起自家丈夫不禁笑了，话语里的不满和脸上的笑容呈现极大的反差，杨曦凯看着也知道这代表她婚姻依旧比外界琢磨的更好一些。
蒋小璐是他们出道前就跟着的经纪人，可以说是因为带过Kindly和RANGE两大团体後跃昇为圈内知名经纪人。在几年前嫁给湛路遥後，移转到湛路遥身边一起工作，偶尔也会帮忙处理湛路遥其他团员的工作项目。
湛路遥本就树大招风，蒋小璐嫁给他後每隔一阵子就会有传言说两人已经分居或是离婚，每每上头写的原因都是夫妻一起工作後，感情被争吵渐渐磨损掉了。
在这圈子里工作多年杨曦凯也知道那些报导的可信度太低，只是对於蒋小璐，哪怕只是一点可能他都不敢冒险，只有亲眼看见她笑容依旧，他才能放下那点不安。
缓和的气氛彷佛片刻之间又被意识到的那些隔阂，过往的自在终究是回不去了，空气里僵持的气氛太过明显，蒋小璐看着他的旧伤几度欲言又止，最後只有一句好好保重，杨曦凯送她电梯後才就此分别。
也许是睡前想的东西太过沉重，又或者是身为偶像这十几年来，能早早上床的时间太少，一时还不习惯。杨曦凯翻来覆去了两个小时都没能睡着，连闹钟都忘了设，最後叫醒他的不是成员，而是手机铃声。
杨曦凯还以为是要他早点到，好补回昨天早走缺席的时数，只是电话那头的人说的不清不楚的，似乎又不是这麽一回事，一下车便见陆总身边的人早等在停车场那焦急地拨着电话，依照口袋震动的频率他知道对方找的人是自己。
果然，他一对上眼便走近焦急地说，「快点，上面在等。」
杨曦凯皱眉跟上，试图回想最近任何可能导致他上周刊的事情，从上楼前思考到出电梯後依旧什麽事情也想不起来。记得几年前酒驾车祸後，陆总曾看着他淡淡说了一句，「你很会找麻烦，和于向阳有的比。」
杨曦凯不确定该说陆总八字不好还是手腕太高超，旗下艺人没有一位不出事，也没有一位因为自身新闻退出演艺圈过，每一回总能在宸悦的庇佑下翻转形象，十几年前于向阳被诬赖吸毒的事件就是一例。
公司人员敲了几下走廊尽头那间会议室的门，推开後向里头的人点头示意，「曦凯到了。」
杨曦凯被请进会议室时，因为里头的人和他原先以为会出现的人不同，怔了几秒才进入状况。方才人员只说是上面的人，他就自然就以为是陆总找他，但想想陆总若是找他，请他到办公室就好，何必找他到会议室？
杨曦凯凝视着坐在另一头等候已久的男人，尽管两人已经有段时间未曾见面，湛路遥还是始终如一，影帝举手投足的气场和陆总有得比，也难怪每回他们交手总要有蒋小璐润滑。
杨曦凯没让心底翻腾的情绪泄漏，时间会改变一个人，从出道後每回打照面都被湛路遥压制到底的那个稚嫩孩子也有长大的一天。
酒驾车祸的撞击力太大，杨曦凯从昏迷清醒已经是几天後的事情，听弟弟们说陆总没有来看他时，他除了不意外以外也松了一口气，若是陆总来了他才要担心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又丢了。
记得那个下午井毅恩他们还有广播行程必须先走，原来热络的病房又归於寂静，杨曦凯看着窗外的风景出神时，病房门突然不知道被谁打开了。
杨曦凯因为重伤还动弹不得，无法起身看清来者的面容，本来以为是他们走之前通知了父母，语气间不确定地唤道，「妈？是你吗？」
接着走出死角的是湛路遥，杨曦凯瞪大双眼忘了反应过来，湛路遥倒是自然地说，「我买了点水果来看你，还好吗？」
杨曦凯感觉喉咙像要被咽回的口水灼伤似，什麽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傻傻地看着对方。
「我替你削颗苹果吧……」「不！不用了湛哥！」到湛路遥要纡尊降贵替他做事时杨曦凯才终於回魂了，赶紧慌张地拒绝，想起身全身的疼痛却提醒着他连一点动作都会让伤口更严重。
「躺好。」湛路遥突然语气转变的命令让杨曦凯下意识照做，接着他又恢复原来的口吻随口说道，「要削了，我话才能继续往下说啊。」
杨曦凯白了脸色，也没胆说一个不。
「那天婚礼你没能来太可惜了……你也知道她，工作狂一个，结婚当天就得处理工作的事情，最後连蜜月都没能去，就在针对每一篇新闻做回应。」湛路遥从水果礼盒里拿出一颗饱满鲜甜的苹果，洗过後坐在病床前的沙发上边削着边闲话家常，杨曦凯越听脸色越难看。
从湛路遥出现那秒他就知道他是来找自己算帐的，清醒後他曾问过婚礼的状况，井毅恩、梁育维对视一眼本来还不敢老实说，问了几遍才得知婚礼因为他进手术室急救提前结束了，蒋小璐为了他和湛路遥起争执，差点直接逃婚了。
若不是他在蒋小璐结婚当天酒驾自撞，湛路遥说的那些都不会发生。
苹果皮削完後刀子刺入苹果的果肉，一刀一刀落下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一次比一次更大声，无声的警告着他。
「湛哥……」杨曦凯忍了一会受不了开口，想和他解释。
湛路遥抬头不带一点笑意，慢条斯理地道明，「不是只有采取动作才是越界，从动了那个念头开始就越界了。」
杨曦凯僵硬地与他对视一句话也反驳不了，他知道这不是警告了，他一直以来的作为已经被湛路遥视为一再的挑衅，这次可以说是直接踩到湛路遥的底线了。
湛路遥接着像什麽事情也没发生似恢复笑容，将盘子里切的好看的水果放在杨曦凯垂手可得的位置，用卫生纸擦乾净双手，宛若真的只是来探望他似地说，「好好保重身体，我先走了。」
杨曦凯没有开口回应，也不知道该回应什麽。
湛路遥要出病房时正好碰上申朔从外头进来，他看向湛路遥难掩错愕地问道，「湛哥？你怎麽来了？」
湛路遥没有解释，只是笑着拍拍他肩膀，「好好照顾你的队友，他现在伤成这样，哪都去不了了。」
「是……」申朔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目送湛路遥出病房後，看向床上那人的神情也大概猜出点什麽了，没有直接道破他的狼狈，静静落座。
在那之後蒋小璐提出了调换的要求，虽然她和陆总说的理由是因为婚後夫妻聚少离多不好，希望能去湛路遥身边帮忙，但他们都知道她是因为这件事後才决心避嫌的。
如果早知道自己莽撞的念头会失去多年来关照他的人、会让他再也无法跳舞，他……可惜人生没有如果，他就是失去了，只能也必须付出这些应付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