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我的头......」
「这里...是哪里啊?」
我张眼环视了周围,简约的摆设、有质感的家具、还有这摸起来触感异常高级的床单,怎麽看也不像那个狗窝狼狈的我家或是员工休息室。意识到这点,我立马坐起身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怪的是该留在原位的都在,像是内衣、内裤,但我原本身上穿的衣服...却被换成了一套朴素可摸起来很舒服的睡衣,裤档处居然还有几滴疑似月经血的污渍。不要告诉我居然被黄书宇那个变态给捡回家而且那可恶的王八臭乌龟居然擅自主张帮我换了衣服!?我捉起一旁的手机就要打给他开骂,却发现他传了一个奇怪的讯息给我,点进去一看才发现有人用我的手机和他对话,主要是确认我有没有平安到家,黄书宇还说「麻烦您了」这麽客气有礼貌的话??我还以为那家伙是吃秽物长大的,居然还懂得礼貌啊?那等等,我在哪?
我所处的空间很大很宽敞,从床位还能看见乾湿分离的浴室里头有一大浴缸。整体的装潢、摆设那麽有设计感,跟旅馆也差太多了,而且空气中还残有一点淡雅的女用香水,所以我不是在陌生男人的家?那莫非是陌生女人的家???不管是谁,这里显然陌生的让我害怕。我掀了棉被跳下床,房间门在敲响两声後被打开,是昨晚那个可爱的小不点。
「大姊姊,你醒了吗?」
嗯?小朋友?看她没有受虐的痕迹,所以我身处的地方算安全吧?
「我爸爸昨天没有回来,家里只有我和妈咪。」
这小不点会读心术?
我蹲下和她平视,尽量语气柔和的问「那...小不点,我想请问你喔,我怎麽会在你们家呢?」
「因为小姐你昨晚吐在我车上。」一道成熟、强硬的声音插了进来,把门整个推开。
我起身和声音的主人互看,这声音和昨晚那个女人很像,我眯着眼,想听明白她在说什麽。
「你完全没印象?到底是喝了多少酒......」
「我记得你的声音...但,我哪有吐在你车轮框上啊?」
「妈咪,大姊姊是不是失忆了?」
「宝贝呀,」那女人蹲下轻搂着小不点「她不是失忆,是喝醉後有点想不起来。就好像妈咪有时候会突然忘记事情那样。」
「那消失的记忆怎麽办?」
我看着小不点担忧的样子,那女人突然转头瞪我,被瞪的莫名其妙,我当然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妈咪会帮她找回来,你先去吃早餐,吃完我们就要去上学了。」
「好。」
说完,小不点咚咚咚的跑掉,留下我和这个莫名女人的尴尬困窘。这女人的中长发披落在肩上,浑身散发一股严肃、紧张与高傲冷淡,淡妆,可是眉毛看得出来有下功夫,显然是刻意为了维持某种气场而画的眉型,俐落又勾人。
「我认真没印象,可以和我说说昨晚到底发生什麽事了吗?还有为什麽我在你家?」
「你没印象?我还想请你先跟我说明到底为什麽喝醉了要吐人家车轮上呢?」
「哇,你真的很难沟通欸,我如果记得还需要问你吗?」
「我难沟通?」她错愕的说,声音不自觉拉高「我难沟通???你才......」似乎是意识到什麽,她走进房里把门关上。
「这样说吧,我先来讲讲小姐『您』昨晚是干了什麽好事。」
「ok,我洗耳恭听。」
「首先,我下了班开车带着孩子去超商买点零食饼乾,停好车後,我经过已经喝醉的你,你突然拿着酒乱泼乱撒,差点洒到我,这你有印象吗?」
我摇摇头。靠北,我当然有印象啊!
「这时我就看见超商店员跑出来制止你,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关系,但是他马上就否认了,还一脸嫌弃。」
咳嗯─这细节我不想听,你也不用说。
「帮我结完帐以後,你突然跟着我和我家小朋友来到我车子旁边,我这才威胁你再靠近我们就要报警,你突然对着我的车狂吐,吐在轮框还有叶子板上就算了,结果就这样向前倒在自己的呕吐物里。」她边说,那一脸的嫌弃完全没有要收敛的意思,也不管我脸上的三条线她继续说。
「店员小哥说自己没办法照顾你,而我原本也想就这样开车离开的,但好死不死,因为倒在我车旁边,路人都以为是我撞到你,甚至有人问要不要报警,把你丢在旅馆我也得负法律责任,没办法只好把你带回我家,没想到途中你居然吐在我车上,搞的整台车子满是呕吐味,今天还得拿去送洗。」
「以上,你有没有想起什麽?」
「没有,我完全没印象。」
我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睡衣「这你帮我换的?」
「废话,你全身上下都是呕吐物,怎麽可能让你睡在床上。」她瞪我
「我跟一个陌生女人睡在一起?」
她翻白眼「我结婚了,我不是同性恋。」
「靠,我也不是啊!怎麽,女人睡在一起就同性恋啊!」
「我等一下拿衣服给你换好了就出来吃早餐,我送你去捷运站。」
「喔,谢谢你喔。」
她冷淡的表情闪过一丝情绪,在背对我时才回我「不客气」。
真是,高傲又难相处的女人,不过...我不仅吐在她车上、还睡在她家、穿她的衣服、吃她的早餐,这样加起来的人情什麽时候才能还完啊?我的心思只在这些破事,连放进嘴里才化出的蛋黄都没能好好品嚐。
小不点吃完後走进开放式厨房自己洗了碗,才匆匆走回一扇门被涂成樱花粉的房间里。八成是去准备上学的东西,目送着她瘦弱的身影,心想那孩子几岁啊?要上学?如果说念小一是七岁,她看起来还不到那个年级,但是会乖乖吃完餐盘里的食物又自己洗碗?我突然意识到,「成熟」这件事还真的跟年龄无关。论成熟,看看我一个二十岁、建筑系的大学生还比不上一个个头只到我大腿根儿的小不点,这般如此的体悟居然现在才开窍...二十年人生真是白活了呵呵。
「先放着,去换衣服,要出门了。」
「啊,喔喔。」
我起身,小不点从粉红房间冲出来,蹦蹦跳跳的来我面前炫耀她双辫子上的兔子发带。
「啊,好可爱喔!」
那毛绒绒的小兔子紧紧捆着小女孩的双辫子,她笑眯眯的跑去玄关。
「大姊姊,快一点喔!妈咪上班迟到的话她会生气的。」
我转头瞟她一眼,这女人是多爱生气?不过她刚好在喝咖啡,没看见我的无言。回到房间我将门轻轻带上,退去身上的睡衣後,拿起白色短袖、黑色长裤套上,转身面对墙边耸立的立镜,边看边将过长的上衣下摆紮进裤头。
「哇,大姊姊穿的跟妈咪好像。」
被小不点点名,我和她互看一眼,她也身穿素衣,收拢进裤腰的上衣和贴腿西装裤,只差她肩上还披着一件米色西装外套,什麽啊?全身米白套装,以为自己是模特儿走T台啊?
「走了。」
她下令,小不点穿好鞋开门、而她则是从鞋柜拎出一双名牌高跟鞋套上,我则穿上昨晚穿的帆布鞋跟着他们屁颠屁颠的离开。
走在走廊我才意识到这里有多高级。下了停车场,她俩迳直走向一台白色名车,闪烁的黄灯在地下室特别显眼。四周瞧了瞧,原来这边停的全都是跑车、名车,全都价值不斐,动辄就是一栋房子的在街上跑,哇靠,看起来我这人情不能以「金钱」作等值偿还啊!数数我户头的存款,连一台摩托车的头期款都付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