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往燎原的路程对陌樱而言彷佛遥不可及,整颗心从头到尾就像在半空中悬着。将近一年的分离已经够久了,她不能失去他们任何一人,好不容易挺过那些岁月……「青!」
她的眼力极好,远远便看见浪燕青的身影,只不过他是被一个陌生的高大男子给扛在肩上、见状她连忙加速去到男人面前。
「敢问前辈是何人?」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的年纪约莫不惑之年、一双暗金色的双眸如野狼般锐利,黑色的头发四散地披在肩上,胡子也杂乱无比,一身习武之人的扮相;虽然右眼的一竖刀疤有些慑人,可陌樱却是不怕的,甚至直觉这人并非歹人。
「哦?姑娘莫不是倾慕於我?」男人打量了会陌樱,露出一个调侃的笑。
「没说明白是晚辈的不是,晚辈是来寻友人的。」说罢看了看他肩上的浪燕清、从外表看似乎没有大碍,只有些不轻不重的皮肉伤便松了口气。
「这小子吗?」将浪燕青拎起来让陌樱瞧个仔细,方才陌樱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然而现在看去却发现他竟是睡到流口水了、这倒让陌樱有些哭笑不得「我要带走他。」
「前辈这是何意?」
「这小子答应要做我徒弟。」语毕便收敛下力道、给了浪燕青一个爆粟。
「嘶──!」後者立刻抱着後脑勺吃痛地跳到一旁「你干嘛啊?!呃…樱?」原本瞪向男人的视线一瞥到旁边娇小的身影气势顿时减了大半。
「青,你要和这位前辈走吗?」她没有直接问清苑的情况,如果浪燕青是凭自己的意志要离开的话,那清苑多半是平安的,毕竟浪燕青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若清苑有事他定不会弃之於不顾。
「嗯、抱歉,我还有想做的事。」
「笨蛋,你既有志向我定不会拦你,谈何道歉?」陌樱笑了笑,随即向他询问方才的事「袭击你们的人是谁?」
「是暝祥,他想要趁此机会夺下杀刃贼的主导权,可却没想到我们会来这麽一出、他们的人手有点多,所以我和清苑兵分两路,不过途中就昏过去了,醒来便遇到了师父。啊、不过有一批黑衣人莫名的出现,还帮我们挡了他们一会,我们分开行动时他们也跟着,似乎没有恶意。」顿了下,浪燕青这才反应过来「可你怎麽知道我们被袭击?」
听到自己的人手有跟着她顿时心中大定:「我以後会告诉你的,但你说他们有跟着你…」
「哈哈,对不住、我把他们甩掉了!」旁边的男人笑了笑,语气中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可这男人竟已判断出那些人跟陌樱有关联。
陌樱微微一笑,抱拳道:「如此,青以後就麻烦前辈多关照了。」显然浪燕青和这个男人间还有一小段故事,不过就算不知道也无妨,因为她知道这个决定对浪燕青而言是好的:从那个男人的判断力以及武功胜过自己的亲卫便能确定,况且这是他自身的决定。
「哈哈,姑娘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气魄和见识!在下南岳,姑娘唤我南师傅即可。」男人爽朗地笑了笑、看向陌樱的眼神满是赞许。
「南师傅见谅,晚辈陌樱在此见过。」复行一礼,陌樱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递给南师傅身旁的浪燕青「往後若要找我凭此物来寻即可。」
「好,我定会去你们、你快点到他身边去吧。」大方地接过,浪燕青再次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退了一步,陌樱点点头:「南师傅、青,就此别过。」
随後她便如飞似箭地继续往燎原去,不过还没到达目的地就有亲卫来领路了,她一边听着消息一边赶路:原来顺已经找到了清苑,只不过不好挪动、还有便是暝祥竟逃掉了。然而暝祥如何她并不太在意,以後有的是机会算这笔帐,现下她只关心清苑的安危。
於是刚瞥见清苑靠在树干的身影,陌樱根本没将马停好便一跃而下、连忙跑到清苑身旁查看,所幸他与浪燕青一样,只是脱力而昏过去了。
「另外一位跟丢了、属下失职,请主人降罪。」顺的声音传入陌樱的耳里。
摇了摇头,陌樱续道:「没事,方才我见了他才过来的。」
「那麽主人您打算?」
「待马车过来後便启程。」陌樱的视线从未从那熟睡的人身上移开。
「恕属下多言,您不可让清苑阁下同行。」顺说这句话时,语中竟多了一丝紧张。
皱起眉头,她终於看向顺:「为何?」
顺立刻单膝下跪,毕竟这事他是私下调查的:「清苑阁下的身分实在特别,若主人想护他便不能如此行事。」
「什麽时候知道的?」陌樱其实没有生气,她知道顺是为了她好,只是她不希望清苑觉得她对他有所猜忌。
「此次返回茶州後,属下发现有一批人在找清苑阁下,行踪非常隐密,不过属下确定那是蓝家的人。听闻前阵子皇帝陛下流放了一名原本最被看好继承大统的皇子──彩云国第二皇子,紫清苑。」
陌樱的神情从原本的淡然变成讶异,随即又转成微笑,原来他说的竟是真名吗?「傻瓜…」既是要保全自己就不该用本名。
「我知道了,留下几个得力的暗中照看,若是蓝家的话多半是陛下的旨意、留点线索让他们找过来就是。」若顺没有阻止她的话此行多半会让清苑沦为政治筹码,就算她不想再和对方分开也不行,若是真为清苑好的话。
「是。」
不多时,黎明升起、陌樱一行人已在前往白州的路上,不过离去前她留了一个物件给清苑……现在的她还不能和清苑在一起,而且也不够格。
***
「少主,小姐已经回来了,现在侯在门外。」
某个大宅内,一名看上去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正笔挺地坐在案前书写着什麽,笔锋凌厉、所有笔画一丝犹豫都没有。
男子闻言这才顿了下,吩咐通报的下人:「让她进来。」
「是。」
那人走出去後没多久,他们口中的小姐便走了进来、霎时就是盈盈一拜:「夕樱拜见父亲大人。」
男子抬手示意对方起身,下句便问:「可有去见家主?」
「是的,夕樱方才便是从家主大人那离开、家主大人的意思是让父亲大人处理此事。」
「嗯。」男子这时才搁下手中的笔、看向自家女儿。
「夕樱未明确找出陌家的合作对象,不过已有锁定几个怀疑的目标,夕樱办事不力,请父亲大人降罪。」说罢又跪在地上。
「无妨,这事你便不要再插手,这几年你找出的那些证据已能证明你的能力。」男子说完原本就想让她退下,谁知竟鬼使神差地多问了一句「可有受伤?」
女孩似是惊讶又似高兴地答:「多谢父亲大人的帮助,夕樱并无大碍。」
「不过是顺办事机灵罢了,事情的经过我已听他说过、我已告诉他从今往後你便是他唯一的主人,但那些亲卫还是得先收回。」
「夕樱明白。」
「陌家遭当地盗贼围剿、家产尽失。长女陌樱被贼人所弑,陌家当家及夫人不知去向。」男子不带情感地念过这些字句,最後又补充一句「白家第六任继承人白夕樱将於四年後前往贵阳,听候朝廷差遣。」
「是!」
白夕樱,也就是陌樱复行一大礼後便退出书房,而一回到自己的园子後,她便唤了顺、像下了某个重大决定般开口「照父亲大人的说法放出消息:陌家长女已逝。」
「主人…」明白自己主人担心的所谓何事,原本想开口安慰却一时语塞。
「我没事,一切便随缘吧。」已逐渐褪去稚嫩的脸上出现了名为感伤的情绪,她留给清苑的东西是一个对戒,她自己和清苑各留一个,一来是为了让清苑醒来後知道自己没事、二来是许他的承诺:那对戒她几乎不离身,放在清苑那也就代表他们定会再相见……………………………………………………………………………………………………………………………………………………………如果届时他还愿意接受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