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你閃爍的眼裡 — -11-我們小時候

-11-我们小时候

如果要说的话,我想,你就是我的救赎。

那个暑假,徐芳第一次带年幼的徐缓暖回到山林里,徐缓暖的能力逐渐成熟,徐芳知道是时候了,他们就像是最日常的郊游一样,徐缓暖头顶个可爱的小草帽,白皙软软的脸颊藏在草帽下,笑的天真烂漫,一双好奇的眼睛到处看,丝毫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新奇的东西,在路途中还治疗了很多小动物。

「妈妈,刚刚那只小狗狗的脚被弄伤了,缓缓挥了手一下,牠就好了,牠还跟缓缓道谢喔!」徐缓暖蹲在地上,抬起头对着徐芳笑。

徐芳看着自己女儿笑的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吗?牠怎麽跟你道谢的?」

「牠就对缓缓笑啊,还很有活力的大叫了几声,绕在缓缓身边。」

徐芳发现徐缓暖脸上多出来的那道血痕,拿起手帕,不着痕迹的按压了一下。

「妈妈,缓缓又因为治疗别人受伤了吗?」徐缓暖看不到自己的伤口,单单看着徐芳的动作就明白了几分。

「对啊,我们缓缓会不会很痛?之後是不是会不敢救狗狗了?」

「不会啊,而且缓缓觉得狗狗比缓缓痛多了,我很健康,一下子就会好了!」徐缓暖还作势举起了自己的小手臂,挥舞了几下,看起来稚气又可爱。

「我们家缓缓最坚强了。」徐芳把自己的额头抵在徐缓暖的额头上,亲昵的摇了几下,逗得徐缓暖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时他们甚至还没有走到山腰,山里面却意外的静,以往总会有早起的登山客和他们交错而过,但今天山里面有种宁静,彷佛整个天地都让出了一个空间让徐缓暖放肆的探索,徐芳慢慢跟在横冲直撞的徐缓暖後方,直到徐缓暖看到什麽东西一般的冲了过去,还发出了一个惊叫声,徐芳很快的跟了上去。

「妈妈,那个小男生受伤了。」

徐芳朝着徐缓暖小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一棵大树上面,坐着一个年纪很小的孩子,对於她和徐缓暖的到来似乎毫不在意,只是眼神空洞的看向远方,徐芳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孩子身上流淌着和徐缓暖相似的气息,总是有清风飞绕着他,使他即便表情木然,整个人却流露出一股孤单的空灵感,有种不同於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早熟和坚毅,可他身上明显没有什麽外伤,连衣服都是完好无缺的。

「缓缓,那个哥哥没有受伤喔。」徐芳小声的跟徐缓暖说着,想要将自家女儿先拉到一边。

谁知道徐缓暖挥舞小手,硬是把徐芳的手挥开了,「真的有!他明明就受伤了,妈怎麽看不到?」眼里写满委屈,「而且,他还哭了啊,妈妈看不到吗?他哭的很伤心啊!」

徐芳又回过头,看了那个少年,他的眼睛里头比起哭泣,更像是完全乾涸了,看不出来有任何一点情绪,徐芳突然有种很诡异的感受,好像那个少年已经待在这里很久很久了,那个姿态好像是在等待,动也不动的,徐芳仔细一看,那少年的嘴唇也裂开了,却仍是固执的朝着山口看。

徐芳心里也觉得有古怪,正想再开口说些什麽,却看不到徐缓暖的踪影。

回过头才终於看到那一个小小的身影,居然就这麽粗里粗气的想往树上爬,无奈小手小脚的什麽都够不着,只是在树干周围跳上跳下的。

「哥哥!你快点下来!缓缓可以把你的伤口治好,真的,很神奇的喔,只要一挥挥手,就可以让你不痛痛了!」徐缓暖眼看爬不上树,只好对着树上的少年不断吼叫着。

徐芳正要把徐缓暖拉回来,却看到那个少年在徐缓暖讲完话後,慢慢的移动视线,终於看向了那个跳上跳下的小家伙,眼神还是那般的空洞,动作移动的慢验证了徐芳刚刚的猜测,那个孩子不知道已经维持在刚刚那个姿势多久了,连动一下身体都显得僵硬。

那个少年还是不讲话,看着徐缓暖跳上了附近比较高的石头,继续像只小鸡一样的叫着。

「哥哥你下来嘛!缓缓不是坏人啦!你受伤了,不治疗的话会死的!」徐缓暖气急败坏,一张小脸急得都快要哭了出来,对比之下那个树上的少年更是空灵的不真实,一语不发的神情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徐缓暖单纯的想法被山里精灵听到了,徐缓暖跳上跳下半天,居然就这麽抓到了那个少年的衣角,那个少年本来就坐的虚,被这麽一拉,两个小小孩就这麽一起滚了下来,刚好落下的地方是片草地树丛交杂,一个凹陷窟窿,他们两个消失在徐芳的视线当中。

徐芳吓傻了,赶忙跑了过去。

跑过去看的时候,才发现两个小孩扭成一团,两张漂亮的小脸蛋上面都附着了一些泥土,徐缓暖一脸得逞开心的笑着,而那个少年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徐缓暖傻呼呼的笑容,眼神比刚才要温柔了些,他们两个小小的身板躺在草地中央,周围似乎有些漂亮的绿色点点萤光,环绕在两个孩子身边,一股更甚以往的平静之力萦绕。

徐缓暖在少年的心口上面挥了几下,瞬间有点点星光充盈在徐缓暖的眼睛当中,那个少年心口的位置也发出了一股不一样的晃白光辉。

「痛痛,飞走啦!」徐缓暖得意的笑着,双手拉起少年的手,傻气的笑着。

随後小小的身体就忽然的倒了下去,徐芳吓了一跳,才发现徐缓暖小小的刚好倒在少年的怀里,而那个少年就这样抱着她,在草地的绿光萤照底下,苍白的脸色上恢复了几分血气,他也没什麽反应,就只是静静的瞧着徐缓暖那张彷佛沈睡的脸蛋,嘴里隐约地哼唱着些旋律,非常细微但是悦耳的嗓音,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徐芳看见徐缓暖突然的伸起懒腰,揉着眼睛坐起来,那名少年还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深怕她再次倒下。

「哥哥,你心里是不是好多了啊?」

「你刚刚怎麽突然倒下来了?」那个少年突然的开口,声音沈着但是清亮。

「啊,妈妈说我只要动用太多能量就会这样,但是你不用担心啦,缓缓只要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徐缓暖也没顾上自己太多,只顾着往少年身上打量,「太好了,哥哥你心里的那个伤口好了之後,身体感觉也好了很多,这样缓缓就放心了。」

「......恩。」少年的脸上浮现一点红晕。

「啊,你的脸红了!这样不行,不然你来我家了好了!我跟妈妈会好好照顾你的!」

「家?」

「对呀,家就是可以让人遮风挡雨的地方,这是我妈妈说的。」

徐缓暖漾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站起身来,拍拍附着在小裙子上头的泥土碎屑,一个回头向少年伸出一只手,那少年看着那只手,满脸的惊讶和疑惑,徐缓暖笑着又把手向他那伸过去一点,那少年反而又像受惊的小狗一样,又往後退了几步。

「走啦,我们回家。」徐缓暖直接就牵起那个少年的手,她的手有种温暖的感觉,让少年的脸忍不住的又红了起来,只是傻愣愣的被牵着走。

他看着徐缓暖的背影,这麽一个小小的身体,到底包含了多少能量呢?

「你叫什麽名字呢?」徐缓暖回头问他。

「任利辰,责任的任、锐利的利、时辰的辰。」他的声音仍然小小的。

「我叫徐缓暖,你就叫我缓缓就好!」她笑的一口白牙,脸颊像苹果一样,白皙中透着点嫣红。

回到家後,徐芳整理家里的小仓库,整理出一个小房间,把任利辰打理了一阵子後,任利辰才从房间里头走了出来,徐缓暖像只活力充沛的小鸡一样,围绕在任利辰身边打转,看上看下的,最後开心的不断格格笑着,「我们利辰哥哥很帅啊!」

任利辰穿着最新的衣服,心里都有些不太自在,被徐缓暖这麽一夸,脸都红了起来,只是向後看徐芳,徐芳对着任利辰温柔的笑,任利辰有些害羞的抓了抓头,在他记忆中,曾经有这样的画面,小小的家里面,透着晕黄色的光,木质的家具,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是本身就有一股温柔的光辉般,温暖的让任利辰觉得不可思议。

徐缓暖也不顾任利辰在看哪里,很快的又凑上前去。

「利辰哥哥,你的心脏最近还会痛吗?」

任利辰摸着心口的位置,对着徐缓暖露出一个微笑,「不会了。」

徐芳看着这两个小家伙的互动,只觉得心一暖,突然就抱起徐缓暖和任利辰。

趁着只有徐缓暖在的空档,徐芳偷偷的问着徐缓暖。

「缓缓,你是看到利辰哥哥的心脏哪里受伤了吗?」

「其实缓缓没有看到心脏有受伤,但是利辰哥哥的心脏一直在哭啊,他说他很痛。」

徐芳惊讶的看着徐缓暖,「那现在利辰哥哥的心脏怎麽样了呢?」

徐缓暖认真的想了一会儿。

「他没在哭了,但是还是有点受伤,妈妈我们要一起好好照顾利辰哥哥喔。」

任利辰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他晃了晃脑,怎麽突然就梦起了之前的事情,夏蔚的话又再一次浮现在脑海里,任利辰对着自己的患得患失叹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了,却没想到自己心中的不安全感,这麽容易就被激了起来。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梦里面被徐缓暖牵住的触感如此清晰。

他曾经也想过,那天的徐缓暖,甚至到今天的徐缓暖,对他而言到底是怎麽样的存在。

「如果要说的话,我想,你就是我的救赎。」

从漫无止尽的等待,将他拯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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