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虽然这是法罗米第二次听见，不过再次入耳的当下还是很令人难以接受。
他不懂，艾狄莉看起来明明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
「你开玩笑吧。」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喜欢开玩笑？说话习惯不用负责任？」
不用负责任？
艾狄莉干嘛说话这麽呛。
「为什麽？我不是把血输给你了吗？」
「那也不表示就能完全把我救活过来。」
「你体内不是还有女巫的血吗？」
「用了女巫的血也不见得能让我的寿命延长。」
「但是赫蒂莎说.....。」
「我能活多久关你什麽事？重点是我不爽的是你觉得我欠你血的那种心态。」
对於生命的长短，艾狄莉已经无权决定，但维护生前的尊严，她总得为自己争取吧。
恍个神，法罗米在错愕之中也大致联想的到前因後果，论情论理也难怪艾狄莉会发大火，还真是自己不长心眼所酿成的祸从口出。
可是话都已说出口，是又能收回吗？想也知道艾狄莉不可能接受。
再说了，谁知道艾狄莉会突然爆这个悲剧消息，现在是要怪他讲话伤人？他平时就这种跩跩德性又不是故意只针对她。
此时法罗米觉得有点冤枉被当成坏人，毕竟从头到尾他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得罪艾狄莉。
无奈她的作风现在很强势，摆明不想跟他和好，这种不够圆滑的任性态度实在令法罗米头痛，分明就是想要他低声下气求个原谅。
唉，好吧。
为了大家好，为了这伟大的旅程，也为了他不想活在一个女人的嘴脸下度日，身为男人的他只好受委屈点，赶快对一个坏脾气的女人道歉就是，省的哪天又翻旧帐讨人情。
虽然他此时满脑子都在对着这个比他嚣张的艾狄莉骂脏话，因为法罗米认为是他付出比较多，怎麽不但得不到体谅还要被质疑。
艾狄莉是不是忘了，她根本就不是法罗米的谁，凭什麽对他任性呢？
「那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赏罚有因，脸皮厚的法罗米先生倒是没有什麽男人的矜持，反正对方不过就是求一心舒坦，哄一哄就没事了，这点小事他倒是不会辜负艾狄莉的期望。
只是艾狄莉也不是笨蛋，她自然明白法罗米的道歉只不过是想要日後顺遂点，不想总是看她臭脸罢了，内心是否真心悔改，她也无从得知。
这句道歉来的太快太制式，说起来也不是真的很想接受。
「.......。」
「我都跟你道歉了，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原谅？
那你应该表现的有诚意一点呀。
知不知道我看见你这样，心脏像是被刀割过......。
「.....法罗米。」
「干嘛？」
「你有过很重要的人被狠狠伤害，自己却无能为力保护他吗？」
「.......。」
艾狄莉意识到法罗米不够真诚，她很想保护好内心那个脆弱的自己，然而台面上，她却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而让船上的人际关系变得更紧绷。
她没有被疗伤到，她发觉自己的心越来越敏感，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她担忧到睡不着跟吃不下。
她有点後悔告诉法罗米这件事，她也不希望里丝得知，可是既然已经开口，加上法罗米得知後也看似没有多在乎同伴安危的样子，这让她失望之余更不能懦弱妥协，就算内心是害怕的，害怕会不会在有天被迫离开这艘船。
艾狄莉知道她强势的很空洞，除了伪装不够勇敢的勇敢，眼下依然得正面迎向法罗米的厚颜，起码让他觉得她与从前的那个艾狄莉并无两样。
最後那句话，是艾狄莉的暗喻反击，但愿法罗米有同理心，能知晓她此时此刻的伤感是远远超乎他所看见的难熬。
艾狄莉深深叹一口安静的长气没让法罗米察觉，手掌同时也缓缓阖上正在阅读的书本。
她很烦心。
现在只要看见法罗米，她心情就莫名烦躁。
她对自己的内心很诚实，所以面对法罗米，就等同於看见那个不够勇敢为自己发声的自己，然後想起他对她的伤害，连带忆起她不得不对他妥协的难受。
轻浮的使人反感，侥幸的令人可恨，这男人的素质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我只是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吧，没事了，你也早点睡。」
「.......。」
「法罗米？」
「.....你也...也早点睡。」
？
不知是不是艾狄莉的错觉，当她路过法罗米推开门的那一刻擦肩时，意外看见他眼神变的好严肃，跟方才放松的状态丝毫不同，明显是陷入另外一种情绪。
会是她的问题引发的吗？
算了，这不是艾狄莉管辖的范围，何况她也不愿管法罗米的事情。
经历此事之後，艾狄莉算是明白了一件事。
她和法罗米，很难再做到为彼此付出了。
艾狄莉要的温暖，法罗米不愿给。
法罗米想的原谅，艾狄莉做不到。
.......。
.......。
「......。」
这个夜晚原本是和谐的。
为什麽。
为什麽法罗米的心脏，在听完艾狄莉的话以後，开始也跟随艾狄莉一样会痛了。
很意外的是，他失眠了，整整一夜睡不着，精神好的要命，脑海不停反覆倒带那句隐约的话语，尤其是无能为力这四个字，特别响亮。
他的回忆逐渐清晰，清晰到将艾狄莉投射成是他深远记忆当中的某个人。
法罗米问自己，为何艾狄莉在离开前要对自己说这种话？
在一夜寂静之下，换个身分与换个角度思考的他也就明白，明白任何人都可以是曾经的谁，经历不同过程却有相同心思的人生。
而他也在岁月的各个阶段，因事情的表面，成为不同角色与做出不同判断，可这都是相同的事情一再发生。
试想，倘若艾狄莉不是艾狄莉，是他熟悉的那个人，而那个人被法罗米看待成这般模样，不知为何，他自己竟对自己动怒起来，认为是个该死的畜生。
他明明是这麽聪明的一个人。
怎会犯了最大的错误来再次惩罚自己。
感同身受的他已经明白自己深深伤害到艾狄莉了。
「实在不好哄呀，这种女人。」
但不做点什麽又很糟糕，简直不是帅气男人的英勇作风。
让他想想。
让他榨乾脑汁的好好想想......。
......。
......。
......。
隔天一早清晨，阿锡身为军鹰，此时此刻牠的职业病犯了，五点天刚亮就自动准时起床，结果发现房舱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可想而知牠是第一个起床的。
牠飞舞起身，先是移动到里丝的房门外，由窗口向内看，不意外的这头猪还在睡，於是飘飘飘的往隔壁房飞去，结果艾狄莉也是半斤八两，只差在睡姿比较好看一点罢了。
唉唉唉，都是一群散漫的活老百姓。
阿锡飞往最後一间房，那是法罗米的住所，据牠自己昨天观察到的情报回顾，发觉法罗米这个人应该是整艘船上最不可靠又最没能力的人。
说实在的，刚换职场的牠还搞不懂为何这麽平凡的人，居然能待在里丝这种强悍的佣兵身边，难道这男人有什麽潜能是阿锡目前没探查到的？
想着想着依然飞了过去，然而牠意外发现法罗米此时并不在房里。
人呢？
阿锡发挥情报兵精神开始搜寻法罗米的踪迹，先是飞跃整个房舱与船首船尾，然後飞高至官旗杆上眺望整区甲板，但皆无收获法罗米的下落。
大范围的地方没出现，那可能就是在小区位置了。这艘船的小区有船长室，粮舱，还有隐藏的军火舱。
阿锡继续飞，结果飞到一半就闻到美味的食物香气，还没吃过早餐的牠被食慾本能吸引，一路飞往量舱方向，才刚一进屋，就看见法罗米非常难得的一幕。
「你在做什麽？」
「啊，是焦阿巴你啊，我在煮早餐呀。」
「你会煮菜？」
「干，你眼瞎吗？昨天的鲨鱼肉套餐不就是我掌厨的？」
仔细想想还真有这麽回事。
「你去叫她们起床吧，我快煮好了。」
阿锡肚子也饿，自然不会抗拒法罗米的话，他拍着翅膀，重新回到房舱去。
「起床起床！」
在用鸟喙击门的叫床之下，总算将所有人都挖起来，并在阿锡的引路下，里丝跟艾狄莉睡眼惺忪的缓步走动到餐桌用餐，可，仔细观察後，有人却突然默默的发现到法罗米的巧思与改变。
食物本质并没有改变，只是多了一些喜好，例如艾狄莉喜欢吃不吐籽的水果跟不用吐骨的肉，另外早晨时间若有得选择，她会挑有甜味的茶来喝。
里丝的食物内容与艾狄莉一样，但以上这些艾狄莉皆有发觉自己食用到的果子是挑了籽跟去骨乾净的肉，以及加糖风味的餐茶。
？
这男人又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