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不到人的榊原康政,在其他人赶来这集合时才一齐进到树林内查看,於是便看到因宁水过世,而重度悲伤昏厥过去的德川家康倒在她的身上。
「家康大人,您没事吧?」故意忽略家康眼角已乾的泪痕,榊原康政尽责地只想叫醒他。
被紧张的榊原康政粗暴摇醒的德川家康,单手摀住脸,忍住头昏目眩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昏过去多久?」
「我不太知晓,初估应该有两辰刻。」为了不打扰他跟宁水姑娘的最後道别,他还特别等到本多忠胜带队前来才进到这里。
「是吗?」没想到会梦见久远的过去,如果不是这场梦,他都快忘记当时所说的话,是信长大人想跟他传达些什麽?
「忠胜已准备轿子在树林外等待,可以将宁水姑娘放在里头。」
「……我要在里头陪她。」
「收到,需要我--」
「我自己就可以。」语毕,他跪下身将风宁水早已冰冷僵硬的躯体抱起,最後一段路程他希望是自己陪在她的身边。
不想让自己的家臣感到担心,他庆幸自己的泪水早在他进来前已流尽。
当他们一步出树林,本多忠胜便立马走上前,却在看到家康抱着宁水的身躯时乍然停住脚步,眉头深锁,更让他本来就杀气腾腾的坚毅俊颜更加严肃。
他希望宁水姑娘只不过是睡着,才让家康大人抱在怀中。
可家康大人并没半点见到喜爱之人後的开心气息,有的只是对所有事物皆感到无趣的木然麻痹面摊表情--这是在过去,他还没遇见宁水前常有的表情,那让他感到不妙,难道宁水姑娘真出了什麽事?
他眼神飘向榊原康政无声向他询问,但他只摇摇头,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这让他明白,现在恐怕什麽都不要问,只要安静陪在自家主子身边默默守候就够了。
「家康大人,主将石田三成已被我方部属关至牢房,请问其他的东军败将该如何处置?」此刻,还是说些与军事相关的事比较不会踩到地雷。
听完他的报告,将宁水身躯小心翼翼轻柔地放置轿中後,他才转过身冷冷询问:「……秀忠来会合了吗?」
「已请人传数十封急件前去上田城,应该不久便会赶到。」现在替秀忠求饶更是不可能的事,只能老实交代。
「居然被真田父子搞到现在都还没来会合,要不是小早川秀秋真答应叛变,我们与西军人数相差过大,恐怕真会就此败北,要是真失败收场,他该拿什麽来以示负责?」说到最後,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瞪视着他。
本多忠胜并不想辩解,只垂首听着他的训话。
见忠胜一声不吭听训,他也不想自讨没趣,毕竟,该骂的人不在场,将脾气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并非他的作风,相信宁水也不想看到,但该说的他还是会说。「如果东军真因为他未能赶到而战败,我一定会要他切腹谢罪。」他不会轻饶毫不重视团队纪律的人,就算是他的儿子,皆一视同仁。
「末将明白。」
「你觉得--我该拿真田父子怎麽办?你该知道,他们父子俩可都是战略奇才,若不是如此,秀忠也不会在上田城被他们耍得团团转,而防范他们最好的方式,便是命他们自行切腹自尽永绝後患。」既然西军战败,所有曾帮助西军的武将他都要一一过滤清除,所有该减封、除封、保留的人他回去通通会算清楚。
「看在忠胜以及他们是信幸唯一的亲人份上,放过他们吧!况且,这场战事他们也只出面干扰,并没有直接跟我们正面为敌。」信幸就算在上田城面对自己亲人为敌时也还是公私分明,这点榊原康政还是很佩服。
见榊原康政也挺身为真田父子求情,德川家康将心中的愤恨强压至心底深处後,他开口:「……将他们在终生幽禁於纪伊国的九度山,真田昌幸在上田城一带的领地由真田信幸继承,他们俩後续处置通通都交由忠胜来处理。」如果不是去上田城,宁水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他知道这样迁怒并不对,也相信真田幸村要是知道宁水有到那更不可能会视而不见,既然如此,肯定是有突发状况发生,否则怎可能会连康政也措手不及。
「谢谢。」见家康大人光听到真田两字,便一副想将真田父子俩碎屍万段的表情,本以为劝说无效,没想到直最後他却选择放过,果然是因为宁水姑娘的关系?
「回去吧!」他只是不想让已经过世的宁水更伤心罢了,毕竟,她当真田幸村是朋友,要是他真做出要杀他的举止,她肯定会挺身出面阻止。
早累到一句话都不想再说的德川家康,直接上到轿中休息,而跟自家主子也默契充足的康政及忠胜,立刻上马一左一右将轿子护在中央。
这场在一天内即分出了胜负的战争,使德川家康取得了统治权,也是因为这场最大战役,全日本各地纷纷响应触发了不少小战争。
三年後,德川家康成立德川幕府,此战也被誉为「决定天下的战争」,是战国时代影响最重大的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