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文豪野犬】您的好友殉情狂魔已上線(完結) — 第五章

这天晚上,酒吧依旧热闹。

广津柳浪以及立原道造两人手里端着酒,噤若寒蝉,原因在於身边的芥川龙之介与中原中也,他们两人正在一口一口喝着酒,口齿不清地嚷嚷埋怨,抱怨的对象皆是同一个人,太宰治。

「为什麽太宰先生没邀请在下喝喜酒?为什麽太宰先生没请在下喝满月酒?」芥川捏着酒杯,面色铁青地喃喃自语,「竟然连孩子都有了,为何那个孩子又能轻易得到太宰先生的认可?」

「芥川,我说你别对那该死的青花鱼念念不忘了,太宰治有什麽好?流连花丛处处留情,没个正经还不务正业,将来迟早会失业!」中原中也高声嚷嚷起来,他已经三杯黄汤下肚,正处於情绪高昂的阶段,「广津先生你说,太宰治到底有什麽好?有我帅吗?有我好看麽?」

极力减低自身存在感的广津柳浪知道自己终究逃不过这一劫,只能挺直背脊,轻咳一声後,恭恭敬敬地说,「中也先生自然是最好看也是最优秀的,无庸置疑。」

中原中也放声大笑,抬手用力拍了拍广津柳浪,连声赞许,「不错不错,真不愧是广津先生,有眼力!」

险些被中原中也的强大手劲拍到差点呛着的广津柳浪:「……」

芥川晃了晃脑袋,嘟嘟囔囔讲着不清不楚的话,突然猛力仰头一灌酒,然後砰地一声栽倒在桌上昏睡过去。一旁的立原道造则是战战兢兢地端着酒杯换了一个位置坐下,生怕又被随时都有可能忽然爬起来发酒疯的芥川给弄得再次送医急救。

此时,中原中也依然持续唠唠叨叨念着太宰治多麽差劲多麽惹人厌,广津柳浪只能苦哈哈地点头附和,不停给他敬酒,暗暗希望这麽敬着敬着就能把中原中也灌醉了。

「都这个时候了,中也还没喝茫啊?真稀奇。」忽然,耳边传来一道女人悠然从容的声音,广津柳浪回头一看,荻野真手里拎着小皮包,踩着细跟鞋步入酒吧,而太宰治在她身旁给她拉着门,笑意盈盈。

「荻野,这下你可终於来了,中也先生还得需要你来安抚一番了。」广津柳浪摇摇头,随後望向太宰治,压低声音道,「真不巧,你今天不该来的。」

太宰闻言,忍不住噘起嘴,「哎,广津先生这麽说真是伤透了我的心,中也在这儿不代表我非要避着他不可啊,而且我今天可是陪着孩子的妈一起来的,总没理由让荻野一个人进出这种场所吧?」

广津柳浪一时哑口无言,但对於最後一句话倒是意见挺大,荻野真这女人可不是什麽善茬,酒吧赌场这类场所早就进进出出不知道几次了,讲得她像是个需要保护的柔弱女子似的,肉麻兮兮。

想到这里,广津柳浪又是一阵毛骨悚然,不会吧?才这麽几天的时间,这两个智商高情商也高的人精已经不知不觉搭在一块儿了?

荻野真可没时间管广场柳浪那一阵青一阵白的诡异表情,她凑过去中原中也那儿,挑起眉头道,「中也,每次你喝酒五杯必倒,你这已经第几杯了?」

中原中也闻言,不禁横眉竖目,「胡说!我中原中也千杯不醉!」

语毕,他抬眼注意到站在荻野真身後的太宰治,双眼一瞪,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指着太宰治的鼻尖骂,「喂!你这混帐家伙跟着荻野来干什麽?肯定是心怀不轨吧?纠缠别的女人也就罢了,连荻野都不放过,你还算什麽男人?」

太宰治觉得自己颇是无辜,眨了眨眼道,「别说得这麽难听嘛,我可是小正树的爸爸呢,我纠缠着孩子的妈想要负责不行麽?」

顿时,四周的空气凝结成一片,立原道造傻乎乎地张着嘴瞪大眼,而广津柳浪再度砰地一声趴在桌上装死,毫不犹豫选择死亡。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正树是荻野真的亲生儿子,却可怜从小没有父亲的陪伴,然而现在太宰治自己透露了真相,说明自己就是那个他们所认为的「渣男」,这不是摆明要他们这些人为难自打脸吗?

怎麽?说好的上刀山下油锅呢?寄炸弹套布袋呢?

荻野真对着立原道造笑得明媚勾人,而立原道造慌慌张张地左顾右盼,见没人可救自己,只好毅然仰头灌完酒,随即跟着广津柳浪一起趴桌装死。

另一头,中原中也却出乎意料之外的沉默许久,但接下来的动作竟是颤颤巍巍地扯下自己的手套,紧接着连珠炮似的开始念了起来,欲要使用自身的重力异能灭了这个臭不要脸的渣男,「汝容许吾阴郁之污浊勿复吾之觉醒——」

太宰治猛然出手,以手刀向中原中也的後颈击去,中原中也本就醉得差不多了,被这麽来一下便老老实实的趴桌晕死过去,失去了意识。

「好了,接下来谈谈正事吧。」见太宰治搞定了中原中也,荻野真也没在意,弯身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并且向酒保点了一杯威士忌,同时下意识顺手摸向中也口袋里头的菸盒,但又被眼尖的太宰治发现,迅速拍掉了她的手,只好泄气地乖乖作罢。

「谈什麽正事?」广津柳浪坐直身子,眉头深锁,「难不成是跟上次袭击我们的那群人有关?」

「是。」荻野真抚了抚自己被拍红的手背,似笑非笑扬起嘴角,「广津先生,听过“见习骑士”吗?」

广津柳浪琢磨许久後,才慢慢地说,「是,我听说过。」

当年见习骑士仍未完全歼灭的事实,是在荻野真诈死後几个月才得知的,当时首领森鸥外相当明确的向广津柳浪提到,自己本有牺牲荻野真的打算,毕竟敌方最首要报复的对象是荻野真。

可出乎森鸥外意料之外的是,荻野真提出了更好的提案,只不过两方皆是心怀鬼胎之人,荻野真有她诈死的理由,森鸥外有他同意计划的观点,各取所需,互相利用。

广津柳浪唯一困惑的地方在於,为何荻野真会故意与太宰治有这层暧昧不明的关系?跟见习骑士这个组织又有什麽关联性存在?

「荻野,请容许我冒昧一问。」广津柳浪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道,「既然早就明白自己被敌方组织视为眼中钉,为何要不顾一切地选择诈死脱离黑手党,生下孩子?」

闻言,荻野真微微弯唇一笑,精致明艳的眉眼之间尽是锋利跋扈的恣意。

「广津先生,当年我是刻意和太宰治发生关系的,想必你也猜出了个大概。」她丝毫不介意太宰治就在一旁听着,直接说道,「可诈死这件事跟孩子没有太大的关联性,我本就有脱离黑手党的心思,否则我迟早会被利用,将会作为森先生用来借刀杀人的一枚棋子,毕竟一个心机深沉的属下,实在不适合放在身边久留,这就如同森先生忌惮太宰,黑手党前干部这般优秀且声望极高的人才,担忧着太宰治总有一天会在他咽喉抹上一刀爬上首领之位的道理一样,我的顾虑合情合理,这样你明白了吗?」

听到这里,广津柳浪晃了晃脑袋,这才发觉自己早已浑身冷汗涔涔。

太可怕了,这样慎密的心思,确实足以令人忌惮畏惧。

「对了,这个给你吧。」荻野真向广津柳浪抛出一个东西,广津柳浪连忙伸手接住,定睛一瞧,居然是一把崭新的车钥匙。

「当年我在黑手党立下不少功绩,储蓄足够我与正树这些年不愁吃穿,赔你一辆好车是没有问题的。」荻野真支着下颔,悠悠地道,「车子就停放在酒吧的停车场那儿,待会你就自个儿去取车吧。」

广津柳浪有些颤巍巍地捧着车钥匙,小心翼翼问道,「那是什麽车?」

不等荻野真回答,太宰治笑嘻嘻地插话,「哎,广津先生就不必问那麽多了,我帮忙挑的还会差吗?」

广津柳浪这下子手抖得更厉害了。太宰治亲自挑的?那车还能开麽?不会突然爆炸吧?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今天来酒吧也只是想要顺便来和你道个谢,毕竟接下来咱们的关系可就不好说罗。」荻野真摇了摇手中的威士忌杯,看着里头的球型冰块在里头轻轻摇曳浮动,神色平静地说,「当然,不管如何,我是不会对你们这些人做出什麽实质的伤害。」

广津柳浪微怔,「这是什麽意思?」

荻野真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放下了手中的威士忌,随手拎起手边的皮包,脸上的笑意加深,「没什麽,晚安了,广津先生。」

语毕,她转头看向太宰治,徐声说道,「走吧,太宰,我们这就回家。」

太宰治看着她,眼底浮现一丝浅薄笑意,也不说话,心情愉悦地牵起她的手,凑过去又想吧唧她的脸颊,但荻野真嫌弃极了,抽回手踩着细跟鞋迳自推门离开,太宰治只能委委屈屈的噘嘴跟了上去,两人细碎微弱的对话声逐渐消失在门後,最终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广津柳浪目送他们离去的身影,缓缓低下头,盯着手中的车钥匙,忽地觉得一股莫名的悲哀袭上心头。

若是森鸥外能不多疑,黑手党必定能留住这两位优秀人才,可当初黑手党没有森鸥外,黑手党终究只有自取灭亡一条路可走。

荻野真刚才所说的话,唯一的可能性估计只有一个。

——他们或许将会反目成仇。

***

与太宰治回到侦探社的员工宿舍时,已经临近傍晚十一点半,小正树早已被中岛敦带回房间睡了,荻野真来到房间时,看见白发少年正趴在床沿迷迷糊糊地打盹儿,她伸手将他轻轻摇醒,轻声道,「中岛君,辛苦了。」

被这麽轻轻一摇,中岛敦晃了晃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他连忙站起身,支支吾吾地说,「不好意思,荻野小姐,我不小心睡着了。」

荻野真笑笑,「没事,今天辛苦你了,赶紧回去睡吧。」

中岛敦点点头,向她道了声晚安後,摇摇晃晃地扶着墙离开了。

荻野真见中岛敦离开後,才弯身重新替熟睡的小正树盖紧被子,跪坐在床沿,支着下颔凝视着自家儿子精致漂亮的五官,叹息着自己果然是找对了精子的主人,儿子实在太可爱了。

「荻野。」刚刚送走中岛敦的太宰治探头进来,对着她说道,「还不睡觉吗?」

荻野真低头亲了亲小儿子白嫩的脸颊,语气敷衍的说,「待会儿睡,别管我。」

太宰治知道荻野真是个标准的儿控,估计现在内心世界还在无声花痴着呢,於是耸了耸肩,自个儿跑去刷牙洗脸去了。

等到再度回来房间时,太宰治发现荻野真已经靠着床沿睡着了,他想了想,弯下身抱起荻野真,打算将她挪动位置移到床上去。

才刚抱起荻野真,他脑中忽然窜过一幕幕模模糊糊的景象,那是当年与荻野真发生关系时的记忆。

女人仰着头,眼眸湿亮柔润,衣衫半解,裸露在外的长腿白皙而纤细,紧紧缠在他的腰腹,她的嘴唇柔软,嘴角有着浓艳唇膏浅浅晕开的痕迹,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妩媚,几分色气,暧昧的喘息声声入耳,大肆撩拨他的慾望。

那个晚上他们做爱并不止两三回合,而且她是有备而来,必定是有做好事前调养身子的准备,也难怪这麽容易就怀上了孩子。

太宰治心想,自己好多年前初见荻野真这样漂亮的女人时,多少对她也有那麽点少年怀春的越线心思,但荻野真就是朵带刺的花啊,即使花瓣枯萎仅剩一支残破花骨,还是能够照样把摘花人折腾得不要不要的,那样的骄傲,不容轻贱。

那麽荻野真是怎麽看他的?一个不合格的父亲?一个游手好闲的渣男?一个空有外表流连花丛的风流男人?

太宰治敛眉,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嘴里满是嫌弃不屑,可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为他付出啊。

几乎是下意识的,太宰治低下头,薄薄的嘴唇沿着她细致漂亮的眼尾游移而下,寻至她的唇瓣,试探性的亲啄一下。

可怕的是,也不过就亲这麽一口,他发觉自己竟是有些食髓知味的上瘾了。

——

隔日,太宰治带着正树去侦探社上班了,而荻野真则是到自己经营的花店去,顺手搞定了几张电话订单,她跟店里打工的小哥要了一支菸,独自步至店外抽菸。

跟太宰治的协议尚未真正达成,况且只是抽一根菸也不算太过份吧,荻野真嘴里叼着菸,完全不觉得心里有一丝违反交易的愧疚,很是惬意地拎起浇花壶给放在店外的盆栽浇水。

这时候外头突然开始下起毛毛细雨,荻野真抬头扫了一眼上面的遮雨棚,将暴露在外的花盆全数移到遮雨棚下方後,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让店里的三名员工提早回去。

「没关系吗?」其中一个店员小姑娘愣愣地问,「下午的订单会比较多,我们提早下班的话荻野小姐会忙不过来吧?」

「没事,我要打烊了。」荻野真掐灭了菸,慢悠悠地道,「今天天气不太好,估计生意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况且我晚点有事,各位就早点回家休息吧。」

店员们面面相觑,纷纷点了点头,立刻分头开始准备打烊了。

荻野真让打烊关店的动作全数交给店员,迳自拿起柜子里的茶包与茶具准备泡茶,等到店员们挂上打烊牌子後,她让店员们先行离开,自己仍然留在店里,悠悠哉哉地搅拌茶壶里的茶叶。

待龙井茶泡的差不多时,她盖上茶壶,轻轻晃了晃里头的茶水,同时外头传来玻璃门被推开的铃铛脆响,一名身穿华美和服的美艳女人步入花店,同时收起手里的殷红纸伞,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荻野,时间掐得真准,茶水都备好了呢。」

荻野真站起身,替尾崎红叶接过手中的纸伞,冲着她眨了眨眼,「这可不算什麽,都几个月没见了,大姐还是这麽漂亮。」

尾崎红叶只是瞟了她一眼,妆容精致的脸庞浮现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少贫嘴了,你这生过娃的母亲也不是一样,身材依然保持得这麽好。」

荻野真抿嘴一笑,示意尾崎红叶先坐下来,并且替她倒了一杯茶,尾崎红叶也相当自然地坐了下来,捧起茶杯,慢慢地吐出气来,淡淡道,「说起来你实在太过胡来,听说这几个月来,你一直处於被目的不明的组织追踪调查的状态?」

荻野真提起茶壶给自己添了茶水,悠声回答,「是,我确实是几个月来一直处於这种不利的状态。」

「若是正树被敌人捉住了怎麽办?为什麽就没想过求助?」尾崎红叶端着茶,垂下眼帘注视着冒出氤氲白雾的杯口,语调微冷,「荻野真,你前几天利用了广津柳浪,这说明你是预谋行事,我只想知道,让正树处於这种威胁下的你到底在谋划些什麽?」

「大姐,我知道你担心正树,这孩子你也疼爱得紧。」荻野真的手指沿着杯口画圈,轻描淡写地说,「但我这四年来的布局,不能没有正树。」

话刚落,她蓦地察觉到身後的森寒杀气,却是一动也不动,面色毫无波澜,任由金色夜叉锋利冰冷的刀锋搁在自己颈边,渗出些微殷红血丝。

尾崎红叶站起身来,纤细的手指沿着桌沿轻轻拂过,和服裙摆随着步伐温柔的逶迤蜷起,她冷眼注视着荻野真,一字一句地说,「荻野真,我可从没听过“四年来的布局”这回事,当初你说诈死脱离黑手党,是为了给孩子一个最好的成长环境,我信了,我帮助你顺利脱离,然而你却另有目的?」

荻野真没有否认,「是,我另有目的。」

尾崎红叶闻言,神色越发冷冽,「荻野真,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我信。」荻野真闭了闭眼,轻声说着,「大姐,我以前曾经说过,这条命是你的,你若不要,收回便罢。」

尾崎红叶紧盯着她,好了半天才收回目光,而金色夜叉也立刻撤回了刀刃,瞬间消失不见。

荻野真伸手摸了摸颈间不断渗出的血丝,忍俊不住低笑出声,「大姐还是心疼我呢,明明从头到尾都知道我有事瞒着你,却还是选择帮助我,坐月子的那段期间若不是大姐帮忙,恐怕我的身子也会没法立刻恢复过来吧。」

尾崎红叶冷道,「荻野真,你最好趁我还没动手掐死你之前,说清楚那所谓的四年布局。」

荻野真仍然笑得温和,「大姐,先坐下来喝杯茶,生气容易显老,没准儿你喝个茶後就消气了。」

尾崎红叶闻言,没好气地又坐了回去,「你这人真没个正经,跟前上司说话还这麽没大没小,简直跟太宰那小子一模一样。」

「他那是痞子,我这是无赖。」荻野真掀了掀眼皮,「我就只对大姐会这样,谁让我从小没爹没娘也没有兄弟姐妹。」

「行了行了,我听不下去你的油嘴滑舌。」尾崎红叶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凉凉地说,「丫头,别转移话题,我正等着你的解释。」

「仅仅是一个无害的小算盘。」荻野真笑笑,手指轻弹了一下杯口,发出细微的声响,「你知道的,正树的生父是太宰治,现在那个男人依旧不够格,我等他四年是为了给他成长的时间。」

「这跟被不明组织跟踪又有什麽关系?」尾崎红叶挑眉,「荻野,当你在谋划一个规模不小的计谋时,说起话来都会绕圈子让人摸不清虚实,非常讨人厌。」

荻野真笑了笑,又道,「那个组织只是来向我寻仇的,跟正树没有关系,可跟太宰那家伙的关系可大了,正确说起来我是个背黑锅的小角色,真正该复仇的对象应该是太宰治那位可恨冷血的前干部才对。」

「难不成——」尾崎红叶一怔,「是“见习骑士”?他们当年不是被歼灭得一个不剩了麽?」

「我怀疑当年双黑没有把整个基地清理乾净,仍有漏网之鱼,这几年的时间是足够让一个中型精锐组织东山再起的。」荻野真缓缓说道,「所以他们回来了,更强悍,也更琢磨不透。」

尾崎红叶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杯口,她沉默片刻,突然道,「荻野,你是否想对黑手党不利?」

「大姐。」荻野真耸肩,「我现在只是区区一名市井小民,没有势力,没有背景,我还能翻起什麽大风大浪?」

尾崎红叶眯眼,一双妩媚的丹凤眼微微上挑,「荻野真,就凭你的小算盘,弹指间便能使一个小组织灰飞烟灭,你这个人我可是相当了解到底有几斤两,拖人下水是专长,言语算计更是拿手绝活,多少人视你为眼中钉,简直臭名昭彰。」

荻野真摊了摊手,「可惜我隐退了,否则还想祸害更多人呢。」

尾崎红叶不禁冷哼,「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为什麽你让正树处於这麽危险的境地。」

「侦探社相当可靠,大姐,你难道觉得侦探社的社员都靠不住?」她笑道,「我不觉得担心,况且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侦探社也必须负起连带责任,太宰治身为一个父亲也要跟着负责。」

尾崎红叶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荻野,你这是哪来的自信觉得侦探社可以将你们母子俩保护得滴水不漏?」

「我要的不是保护啊,大姐,我没那麽贪婪。」荻野真支着下颔,语气慵懒,「我要的是太宰治能够学习身为一个父亲该具备的责任感,以及他的那张身分证上配偶栏的位置,仅此而已。」

「配偶栏?」尾崎红叶有些意外的问,「你是真心喜欢那个小子?」

荻野真不置可否,提起茶壶又给红叶添了一杯茶,压根没打算正面回应,而尾崎红叶也不再追问,仅是闭上双眼,没由来地心里难受起来。

「大姐,如果我有了生命危险,你愿意为我做到什麽程度帮助?」忽地,荻野真开口问道。

尾崎红叶睁开眼,淡淡地笑了,「荻野真,你又愿意为我做到什麽程度?」

「若必要,可以为大姐而牺牲。」她说。

「荻野,你就这麽轻贱自己的命?」尾崎红叶摇了摇头,抬手轻轻拨弄发上的金步摇,低声说,「给我活下去,为了正树,更是为了你自己,这些奉承的话我听腻了,即使我确实是心疼极了。」

荻野真失笑,「大姐,你心疼就好。」

***

送走尾崎红叶後,荻野真直接将花店的铁门拉上,随後在路上拦了出租车去侦探社,一推开大门便看见小正树跟泉镜花两人在下围棋,而太宰治坐在正树身後看着,啧啧称奇。

「荻野,我们家小正树真厉害,也不过三分钟的时间就把小镜花逼到绝路去了。」太宰治一抬头看到荻野真来了,立刻笑嘻嘻地抬手向她招呼,「哎,怎麽提早回来了?花店今天生意不好?」

荻野真向侦探社的社员们打完了招呼,才迈步走向太宰治,若无其事地说,「没有,只是想提早下班——」

话还没说完,太宰治猝不及防地忽然伸出手臂搂过她的腰,荻野真整个人被迫撞入他的怀里,她来不及反应过来,太宰治便低头往她身上一嗅,眉头微蹙,「你见了红叶大姐?还抽了菸?」

「太宰,你属狗的?」荻野真挑起眉,刻意以带有烟草味的纤细指尖轻轻刮了刮他的下巴,悠声道,「怎麽?没有闻出什麽跟哪个男人见面沾上的味道?」

太宰治笑得眉眼弯弯,「哎呀,怎麽会有呢,除了我,你还能对哪个男人生出兴趣?」

小正树抬头望了望父母俩,兀自低头开始收拾棋盘,泉镜花不禁困惑地问,「为什麽不下棋了?」

小正树平淡道,「他们让我心烦下不了。」

泉镜花:「……」

此时,国木田独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朝这儿走来,见到太宰治还赖在这里跟别的女人腻歪着,脸色相当不好,「太宰治,别忘了现在还是工作时间,把其他後辈当成免费保姆也就罢了,还想藉机翘班吗?」

「抱歉,是我的错。」荻野真推开太宰治的手,客客气气地说,「只不过最近被不明组织追杀,我担心正树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太宰才选择把正树带来侦探社,这样我也放心许多。」

「荻野小姐,你知道我们是没有义务为你带孩子的。」国木田独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平静,「虽然正树非常乖巧,不像那个无赖老爸那样脑袋有洞,侦探社的各位也很喜欢正树,可我们终究不是免费保姆。」

「我可是侦探社的员工呢,为什麽我不能把孩子带来?」太宰治有些委屈,「国木田君真是的,别因为自己单身一辈子就迁怒当了爸爸的员工啊!」

「你这家伙说什麽?!」国木田独步瞬间拔高音量,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伸手掐上太宰治的脖颈开始疯狂摇晃,「我的手帐上写的结婚计划还有一段日子,谁说我会单身一辈子?别糊里糊涂多了个儿子就得意忘形啊!」

荻野真盯着两人的互动玩味地笑了起来,而小正树跑去揪住母亲的裙摆,小声的问,「妈妈今天见了红叶大姐了?」

「是,怎麽了?」荻野真蹲下身,轻轻揉了揉正树紧蹙的眉心,温声问道,「为何眉头还皱得这麽紧?」

「她伤了你。」正树抬起白嫩的小手,轻轻抚上荻野真颈边的伤痕,「你们说了些什麽?为什麽会让红叶大姐生气?」

荻野真瞥了一眼还在掐着太宰治的国木田独步,思考好一会儿,才道,「或许因为我是一位失格的母亲吧。」

闻言,正树却是噗哧笑了出来,「妈妈,如果你是一位失格的母亲,恐怕我老早就死了。」

荻野真垂下眼帘,将额头慢慢靠上正树的额头,低道,「正树,如果你有了生命危险,不要顾忌我,甚至必要时刻舍弃我,尽管让自己拼命活下去。」

正树怔怔地望着她,满脸不解。

「若非是我执意要救赎你的父亲,你根本不必面对这些危及性命的困境,你的母亲天性自私,把你拖入这场布局,我很抱歉。」荻野真轻轻说着,语气低沉,「早在你开始懂事以来,我一次次地向你解释过了为何我要这麽做,又为何要生下你,你可以不谅解,也可以选择逃离,我会把你送去爷爷那儿,你会像同龄孩子那样一起上学,一起玩乐,过着平安的生活,再也不必担心何时会死於非命,我的孩子本该要活在安逸平稳的环境,可惜我做不到,我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正树张了张嘴,好了半天竟是挤不出一句话来,对一个孩子而言,安逸平稳的生活是多麽吸引人,不必再遭到追杀,不再被他人跟踪,甚至担心自己与母亲哪一天就这麽死了,可如果自己临阵脱逃,就是背弃了母亲。

即使母亲口口声声说着是利用,可这几年来自己该得到的亲情一概没少,她爱他这个儿子,用生命去爱。

「妈妈,我不会逃。」他咬住嘴唇,眼眶泛红,「仅仅四年的时间,撑过去就好了。」

荻野真以指节轻轻蹭过小正树的眼角,露齿微笑。

「勇敢的孩子,再给我三个礼拜,我还你一个父亲,一个真正的家庭,一个从此安逸无忧的生活。」

###

【关於太宰治是否能被救赎】

感谢乐生姊妹与其他在乐乎文野乙女圈认识的太太们与我的讨论。一直以来我的疑惑是“为什麽很多人说太宰治无法被救赎”,我把这疑问跟其他人聊过了,她们表示;

「不知道为什麽,很多人会把武侦宰与现实的太宰治混淆,或是把武侦宰与大庭叶藏混淆在一块儿,小声逼逼一句我觉得武侦宰没有那麽丧。」

「太宰治寻死是为了寻找活着的理由,并非渴求死亡,而是渴求活着的意义。」

「参考原型是有意义的,但过度参考也是种OOC了。」

「文野太宰治是无人能够理解的孤独,原型是原型,但不是角色,不过让文野宰完全正面是不可能的,拯救是可以拯救。」

「其实我觉得武侦宰自杀已经是有点在玩儿的心态了,就是那种……“哎呀又失败了真好玩啊”的感觉。」

「他只是需要被指引一条光明的道路。」

这是我大略整理她们跟我的聊天记录,比较直接锋利的话可能会引起他人反感,所以我就没放上来了。

当初创造荻野真的契机是在看第二季时,想着到底该如何救赎太宰治,我并非是跟风开坑或是过於喜欢太宰治才这麽想的,打从一开始我的本命就是中原中也这样帅气的男人,但是看到第二季黑之时代时,我开始反向思考,如果真的有救赎成功这个可能呢?

我明白同人文本就是种OOC,我们只能揣摩原作者的想法,对角色的看法,我试着透过别的方式去更了解太宰治,一般人都是选择读《人间失格》、《斜阳》、《女生徒》等等作品,可我选择的书籍不一样,我选择看了人间失格後,又去看了最少人提到的《津轻》,我可以合理认为津轻这本书是太宰治的光明之作,语调温暖,色调温柔的一本书,阐述他的家乡,他的童年,他的儿时记忆,以及他对保母阿竹的思念,是被太宰治当作自己母亲的存在,他感激阿竹对他的照顾,展现他真挚的孺慕之情。

因为这本书,我越发觉得救赎武侦宰并非完全不可能的事,只是条件苛刻罢了,於是我将黑之时代外传翻阅了将近十遍,品味着第二季的歌词一遍又一遍,听到眼眶都红了都没想停下。

我在黑之时代外传看到织田作叙述的这一段话;「或许应该要有人硬是把太宰绑起来,打开胸口的盖子,将吸尘器的吸头塞进去才对。应该痛殴大叫抗拒的太宰,让他安静下来,再把他心中那些别扭的东西,全部拖到阳光底下,一一踩烂也说不定。不过既没有那样的吸尘器,也没有那种胸口的盖子,更没有那样的人物。

於是人类能够做到的,就只有沉默地站在和别人之间的深沟前。」

织田作被文野粉们公认是目前为止最了解太宰治的挚友,也确确实实提出了可能救赎太宰治的办法,只是没有这样的人物,也取决於太宰治本人愿不愿意被这麽做。

那麽这样有机率救赎太宰治的人物需要有什麽样的人格特质?实行计划的人可能必须自私一点,不计後果与代价,得更疯一点,更捉摸不透一点,心机深沉城府够深,足够了解太宰治,也足够强势逼迫太宰治学会求救。

当初想着太宰治到底适合怎样的女人,我想了一下,在设定角色的时候,荻野真就这麽被一笔一划勾勒出来了。

说出来的话总是一针见血,讽刺意味浓厚,性子比谁都要真,毫不矫揉造作,抽菸抽得极凶,还有些微的起床气,明明缺点一箩筐,却是让人忍不住欣赏的荻野小姐,她可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也可以是个冷血薄情的人,只要想要得到的,她便会不顾一切的去争取,无畏无惧。荻野真过分极端的性格,并没有所谓的善恶观念,而这样特色鲜明的女主角,一步步开始了布局四年的棋局。

我的思想大抵比较乐观,我心里所想的武侦宰,他的思想逐渐正面并面朝着光明的方向一步步蹒跚而去,他对於生存的意义是拥有探索慾望与求知慾的,所以在15岁双黑合作打败兰堂时,太宰治说了一句“有趣”,他确实活得漫不经心,但某方面可以看见他的灵魂像个孩子般孤独怯懦,我猜想他是渴望获得救赎的,只是目前无人找到正确的方式与指引他的道路。

总之谢谢你们喜欢这个作品,之前很多大陆与台湾的读者留言告诉我,这是她看过最好看的太宰原女,我真的很开心。

你们喜欢便好。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