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勾起一抹冷冷笑意,说:「梁才人不过从六品,出言不逊以下犯上还意图殴打从四品的楚婉仪,可让婉仪受到惊吓了」
「华妃娘娘,嫔妾不过是……训诫她罢了……」
华妃"喔"了声,说:「本宫还以为中宫与本宫都不在了,还得劳烦梁才人你出面训诫宫妃,可中宫还稳坐於凤仪宫,本宫就站在你面前,在后宫以下犯上、越俎代庖可是重罪,你可知道?」
「嫔妾不敢!」
「都九月了,上林苑的枫叶死气沉沉的一点都不红,不如……」华妃冷笑,续道:「就赏梁才人一丈红吧」
梁才人还没反应过来,周宁海就立刻带着几个太监将人拖下去,安陵容已经双腿发软连跪都跪不稳,死死抓着楚思陵的衣袍稳住身子。
「楚婉仪和安美人受了惊吓,还是快些回宫修养吧」说罢,华妃坐上华贵的青鸾轿辇远去,楚思陵揉了揉跪麻的腿,跟绿意一起搀了安陵容起来。
华妃三言两语就处置了梁才人,上林苑距离凤仪宫并不远,隐约还可以听见女子凄厉的哭声与尖叫声。
楚思陵让宋七先回宫去请太医,安陵容吓坏了,她们赶路回了瑶光宫,太医正好也到了。
宋七请来的是太医院副院判李顺,楚思陵外祖父的徒弟,当今太医院副院判,楚思陵入宫以前楚淼特意安排李顺做了副院判,有楚思陵外祖父跟淮南王这一层关系,这李顺自然而然就是楚思陵的人。
李顺给安陵容掐脉,开了张安神的方子,又在楚思陵的请求下替她开了治风寒的方子,让楚思陵可以有理由与藉口避开新人们开始侍寝的日子。
太医离开以後,楚思陵让宋七去禀报皇后娘娘,说她和安陵容抱病休养,请求暂时撤下绿头牌,她也同时得到消息,棠梨宫的莞贵人也病了。
晚膳之後,玄凌还在御书房批折子,李长带了敬事房总管徐进良进来。
玄凌深知今晚是新进嫔妃头一回侍寝,手指拂过一排名字,皱了皱眉。
「怎不见楚婉仪和莞贵人的绿头牌?」
「回皇上,方才皇后娘娘身边的染冬姑姑过来说,楚婉仪、莞贵人和安美人三位小主都病了,梁才人被华妃罚一丈红,双腿……怕是废了」
玄凌没有作声,只让人把梁才人挪去冷宫,便翻了沈小仪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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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约十天,大半新进宫的嫔妃都已经侍寝,沈小仪被晋为正五品惠嫔,在新人之中颇为得宠,不过后宫仍然是华妃独占鳌头。
楚思陵的身体"养"的差不多了,安陵容也好转了不少,便选了个不错的日子让宋七上报病癒,当天玄凌便翻了楚思陵的牌子。
李长过来报喜的时候楚思陵正在和安陵容研究江南一代的传统糕点-红豆糕,正打算今天试着做看看,怎知李长就来传达楚思陵今晚侍寝的事。
随李长来到瑶光宫的还有尚寝局的高嬷嬷,嫔妃侍寝的规矩繁琐,楚思陵只得回去未央堂准备,高嬷嬷开始指挥宫女们烧水伺候沐浴,准备了乾花跟牛乳让楚思陵泡澡。
李长来禀报的时候说了,玄凌会过来瑶光宫,楚思陵还害怕着会赤身裸体的裹在被襦里被抬上龙床。
楚思陵换了一身较简素的月白色裙装,头发上简单点缀了几朵粉色、黄色的绒花,耳上戴着简单的缠银丝耳坠。
高妈妈向楚思陵讲解嫔妃侍寝的规矩时楚思陵满脸通红的不知所措,高嬷嬷离开以後楚思陵更紧张,只能呆坐暖阁心中默念起了醒世歌。
默念到第三次开头,外头传来了太监特有的尖锐嗓音,高喊着「皇上驾到」,楚思陵赶忙起身,伸手理着衣服一边赶往正厅接驾。
「嫔妾给皇上请安,恭祝皇上龙体康健,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凌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说:「不必太拘礼,朕也会不自在」
两人入了暖阁,玄凌欣赏了布置,称赞了几句。
「皇上可用过膳了?嫔妾让人传膳吧」
「朕用过了,倒是你,可别因为等朕而饿坏自己了」
「嫔妾……也已经先用过一碗饺子」楚思陵小声说道,嫔妃侍寝虽并未禁止在侍寝前用膳,但大多嫔妃会选择不吃,不过楚思陵可不是她们,她饿了就命人传膳。
玄凌与她闲谈了几句,注意到她在暖阁摆了一把筝,说:「朕记得在云意殿,你的琴音甚美,你说过你擅长琴和筝」
「皇上还记得」
「楚卿可否给朕弹奏一曲?」
楚思陵福了福身,起身坐在了筝後,校音之後奏起高山流水。
一曲毕,玄凌闭着眼回味着刚才的筝音,再次睁开眼睛,坐在筝前向他浅浅微笑的楚思陵,玄凌的心头彷佛有一只猫在挠痒。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玄凌向楚思陵招了招手,楚思陵起身向着他走去。
玄凌猝不及防的横腰抱起了楚思陵,缓步走入寝殿中,身後帷幕一层层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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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寝殿中只闻沉稳的呼吸声,楚思陵忍着身体上的疼痛悄悄起身下床,在江碧等人的侍候下沐浴更衣。
她屏退其他人,独自坐在放满热水、乾花与香料的木桶中。
身体的痛楚还没有退却,可她思索着她的未来、淮南王府的未来。
她已经真真正正的成为了一个帝王的妃子,她的未来必须仰赖着君王枕榻,而淮南王府也需要仰赖她在宫中的恩宠了。
「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