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活在我的記憶裡 — 六、崩壞-1

今天是中秋节,纪忆年在闷热的房间中清醒。看了看躺在一旁的纪实麟和纪莳音,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容。

先到浴室梳洗後,走到厨房准备早餐。

一如往常的吐司夹蛋配上温豆浆,早餐准备完毕,她走到房间叫醒弟弟妹妹。

「忆年,怎麽不多睡一点,这麽早就起床了呢?」纪母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

「妈,早安啊。俗话说一日之计在於晨,早起可以做很多事,而且精神也比较好嘛。」纪忆年将纪母的早餐递给她。

「我的女儿真勤奋。」纪母笑着接过女儿做的早餐,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今天烤肉的食材都买好了吗?」

「嗯,昨天到卖场购齐了。」纪忆年淡淡的说。

「姐姐早安,妈咪早安。」纪莳音揉着惺忪的眼睛慢慢走过来。

纪忆年帮她顺了顺蓬松的头发,温柔的说:「小音早安啊。」

「小音来,妈咪抱一个。」纪母向纪莳音招招手。

纪莳音面带微笑走了过去,被纪母紧紧抱在怀里,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妈、姐,早安。」纪实麟也从房里走了出来。

「实麟早安。」纪忆年和继母异口同声说道。

一家四口坐在客厅享用早餐。

另一头,莫陞也起了个大早,一起床早餐都还没吃便翻开英文课本开始预习。

叩叩──

「莫陞,你起床了吗?」莫母的声音传了进来。

莫陞从书桌前离开,走到房门前将门开启,「妈妈早安。」他恭敬的说。

「莫陞,今天晚上妈妈一样会回老家,你一个人待在家,我会让人帮你准备晚餐。今天是中秋,会特别烤些肉片给你加料。」莫母一脸轻松的说。

莫陞点点头,勉强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莫母又叮咛了他几句,不外乎都是叫他努力读书,要他一个人待在家别偷懒。

莫陞安静听着,不时给出一些简短的回应。

「那你继续读书,等会儿十点我帮你送早餐过来。」莫母说完,关上门,离开了。

莫陞在房门前愣了片刻,才移动脚步回到书桌前。

拉开椅子坐下後,莫陞看着眼前的课本发呆。手,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因为他穿着长裤,所以看不到长裤下尽是被他掐出来的红色印记。

医生开给他的药他有吃了,现在药吃完了,可是他一直找不到时间回诊。

现在他的状况时好时坏,一天下来,短暂失忆的情况越来越频繁,但是有的时候他却可以保持的像是根本没有生病一样。

他的视线瞥向躺在书桌上的小笔记本。伸手拿过笔记本,将他翻到最新的一页。上头写着今晚要与纪忆年见面的事,他闭上眼,将时间在脑中默念多次,直到自己完全记住後才将笔记本收进抽屉。

年幼时他不明白,为什麽其他同学听到中秋节放假都那麽兴奋?只是多了几天假,有必要这麽高兴吗?就算是放假,他仍然没有奔向外面的权利,只有埋没在书堆中,为了莫母的祈愿而读书。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坐在书桌前的时间比他在户外的时间来的多,他知道他这样不正常,而且他一点也不愉快,但是他又不敢忤逆莫母,他更不想让她伤心。

莫陞重整情绪,提笔,继续漫长的读书时间……

时间很快地就来到傍晚。纪忆年将简陋的烤肉架搬到屋外,弟弟妹妹也将食材从冰箱内取出,跟着拿到屋外架设好的圆桌上放好。

「诶?忆年,怎麽会买这麽多肉品,而且其中还有几盘是比较贵的。」纪母将几盘肉片从塑胶袋中拿了出来。

纪忆年也不想隐瞒,她便直说:「昨天去卖场遇到了以前的国中同学,就是国一打我巴掌,最後反被我打成重伤的那个男同学。他啊,很突然的说想做善事,就帮我付了食材钱,还多拿了几盘比较贵的肉品一起结帐。我也不想欠他人情,所以答应他下次请他吃饼乾。」

「哎呀,那你为什麽不乾脆邀请他今晚一起来吃烤肉呢?」纪母说。

纪忆年难为情的搔了搔头,「人家可能晚上也要烤肉,他们家也是大户人家,亲戚一定很多,我们就别打扰他们家人团聚了。」

纪母想了想,觉得纪忆年说的很有道理。叮咛纪忆年要记得答应人家的事後,纪母便赶紧坐下来忙着升火。

纪忆年抬头望向天空,并没有注意到纪母在坐下後,眉头深皱,神情痛苦的模样。

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八点,纪忆年端着满满的肉片,先看了看家人,鼓起勇气,说:「各位,我可能要先离开一下。」

三个人同时看向了纪忆年。

「姐姐你要去哪里?」纪莳音睁着大眼睛,偏头看着她。

「姐,这麽晚了你这是要去哪?」纪实麟起身走到纪忆年身边。

纪母也满脸困惑的注视着她。

纪忆年怎麽敢对家人说她是要去告白呢?

「嘿嘿嘿,没有啦,只是我跟筱菁约好在附近碰面,因为她家今年没办法烤肉,所以拜托我带一些东西给她吃。我很快就回来,我会回来帮忙收拾的!」纪忆年说完,不等家人接话就跑走了。

她来到附近的公园。先将盘子套上塑胶袋,避免蚊虫靠近。然後从花丛中找出她事先藏好的仙女棒。

拆开仙女棒的包装,捧着仙女棒坐在秋千上等待八点一到,看到莫陞的身影後就点燃仙女棒,给他一个惊喜。

距离八点只剩下五分钟,纪忆年的心里越发紧张。她好担心等会儿告白会搞糟,但同时她也难掩激动。

附近开始放起烟火,纪忆年抬头望着天空五颜六色的烟花,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再次低头看向手表,指针以指到数字八的位置。八点到了,纪忆年期待的看向公园的入口处。不知何时她已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仙女棒,只要按下打火机,随时可以将之点燃。

没多久,她看到一个匆忙跑来的身影,她一眼便认出来人是谁。在对方刚踏入公园时,立即点燃仙女棒,原本昏暗的公园,瞬间被璀璨的光芒照亮。

莫陞出现在纪忆年面前,惊讶的看着她,眼眸深处难掩喜悦,「你还准备了仙女棒?」

纪忆年颔首,将手中的仙女棒小心翼翼的递给莫陞,「我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所以特地准备的哦。」

莫陞笑着接过燃烧到一半的仙女棒,纪忆年则帮自己点燃了一支新的。

莫陞持着仙女棒在空中画圆,接着又陆续画了许多图案,直到仙女棒燃烧殆尽,光芒消失後才停了下来。

纪忆年一直关注着莫陞,看到他的脸上终於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悬着的一颗心也稍稍松懈许多。

「纪忆年,真的很谢谢你带给我的惊喜。」莫陞对着她莞尔一笑。

看到莫陞的笑容,纪忆年只觉得心跳像是漏了一拍,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的心脏,脸蛋渐渐泛红,即使在黑夜中也看的一清二楚。

莫陞注意到了,以为纪忆年是因为天气太热,所以脸颊泛红。他伸长手在纪忆年脸颊旁搧了几下,「有凉快些了吗?」

纪忆年慌张的直点头,莫陞这个举动不但没有降低她脸颊的热度,反而造成反效果,温度上升了啦!

「莫、莫陞,我有话对……」

纪忆年的话尚未说完,便被鞭炮声打断了。

鞭炮声之後,接着又释放了烟花。纪忆年被烟花吸引,抬头望着天空,面上尽是笑容。

但,在烟花结束後,她垂下头,将视线再次看向莫陞时,莫陞竟是抱着头,从嘴里发出痛苦的哀鸣。

纪忆年急忙关心他的状况,「莫陞,莫陞你怎麽了?怎麽突然变成这样啊!莫陞!」

纪忆年从口袋中摸出手机,拨打电话呼叫救护车。

她心里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莫陞与她的距离越来越遥远,她很讨厌这种感觉,这让她觉得自己会失去莫陞。

等待救护车抵达的时候,纪忆年仍不断安抚莫陞的情绪。没多久,莫陞也不再发出哀鸣,身体也不再颤抖。

「莫陞。」纪忆年轻唤他一声。

但就在她与莫陞对上眼的当下,她在莫陞的眼中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那一刻,莫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语气是纪忆年从没听过的冷漠──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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