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一年一度的校庆运动会,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有一些宣传活动。班上或是系上也紧锣密鼓,组队参加大队接力、拔河比赛、啦啦队表演…这一类的运动竞赛。
但是,除了拔河比赛有人想到我,然後最後发现我不受用而放弃我之外(体格好不代表力气大,也不代表接受训练之後就能变成一个可用之材。要当拔河队员也是要有一点能力的),其他的活动,我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後,有关於校庆运动会的任何活动,我只能聊表心意地,也订购了一件系服。
边缘人也是有羞耻心的,已经什麽事都帮不上忙了,表面的团结我还是做得到的。再说,反正我也需要衣服穿啊!多一件T恤也没有什麽不好,所以我从入学以来,每年系学会推出的系服,我都有买,或许我的内心深处里,也深深地希望,我的大学生活能因为这几件衣服而多一点色彩吧!
可惜我把这样的理论跟朱正武分享了之後,只换来朱正武不留情面的大笑,和嗤之以鼻的一句:「听你在放屁!你只是怕那一天大家要一起穿系服,你没得穿的话,会显得太突兀吧!」
这倒也是个原因。有时候,我超气朱正武讲话不留情面,但是却又不得不佩服他句句一针见血。
我是边缘人,不代表我不合群,也不代表我不喜欢团体生活,我只是很单纯地不希望别人发现我,而能隐身在团体中成为一个不被注意的人如此而已。
因为我什麽活动也没有参加,所以关於校庆,除非我想去参观一些静态的活动,要不然,不出席也不会有人在意。
这几年要不是被学姐拖着走,我应该真的会睡到自然醒,然後去觅食,恍恍忽忽过对我没什麽意义的校庆。但是,今年,我却起了个大早,还没八点就梳洗换装完毕,然後也不管时间到底对别人来说算早还是不早,就拨了电话给学姐。
「早啊小夏…怎麽那麽早?」还好学姐的声音听起来不像被电话吵醒。
「学姐早啊!我想找人去吃早餐,你起床了吗?可不可以陪我去吃早餐?」
「痾…可…可以啊!怎麽那麽突然?」
「没有啊!就今天刚好早起了,就想找学姐去吃早餐。那半个小时之後,宿舍门口见喔!」我说,也不等学姐说好还是不好,就急急挂了电话,然後我就立刻背上背包出门,搭电梯下楼,然後坐在宿舍一楼的交谊厅等着学姐出现,就好像深怕学姐跑了一样。
所幸,不到半个小时,学姐出现了。
「我们要去那里吃早餐呢?」学姐问。
「都可以啊!学姐有想吃什麽吗?」
「我都可以啊!你决定就好。」
「吃美好晨间好吗?」
果然,学姐也不反对。
善体人意,甚至可以说体贴过人的学姐,一向都是最好商量的人。
在学校附近的「美好晨间」是家很舒服的小店,提供早餐与午餐。一楼是点餐区和厨房,明快的节奏,用来服务需要快速取餐的客人,二楼则是悠闲的用餐空间,没有用餐的时间限制,愈早人愈少,我如果很早起,就会来这个地方待一段时间,既可以享受早餐,又可以消磨时间。
我点了总汇三明治和一杯红茶;学姐则是点了一份松饼和一杯咖啡。
东西上桌之後,我们就互相分享了彼此的早餐,我和学姐一起用餐过很多次,每次都这样,好像是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样。
「我又忘了,应该要点红茶才对。我记得你说过,这家的红茶好喝。能让这麽爱喝红茶的小夏夸奖的,一定是很不错的红茶。」学姐喝了一口咖啡之後说。
这家的红茶是真的好喝,我以口就杯之後,一个转念却跟学姐说:「学姐,我最近喝乌龙茶,觉得乌龙茶也蛮好喝的欸!学姐喝乌龙茶吗?」
学姐摇摇头,「不会特地买来喝欸,下次也来试试看。不过,认识你这麽久,每次都看你喝红茶,怎麽突然会想喝乌龙茶?」
「学姐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讲过,有一个不认识的同学跟我说,有人喜欢我,这件事吗?」
「记得啊!乌龙茶和这件事有关吗?」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只是最近有两次有人送了乌龙茶来给我。」
「是谁呢?」
「我也不知道。每次都是托人带上宿舍给我的,我也没有收到什麽讯息,身边也没有人承认有请我喝饮料。」
「这麽奇怪。」学姐总是很认真地听我讲话,最後还赞同般地说,「不过,不管怎麽样,这表示小夏有很好的人缘,很不错啊!」
学姐这麽说,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学姐,我这麽孤僻的人,只有你会觉得我有好人缘了。」
「怎麽会呢!小夏一直都是一个可以当好朋友的人,如果有什麽事情,你也都会帮忙…如果真的有人喜欢你,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啊!」
「学姐,你别想太多。我有在怀疑,那个乌龙茶,会不会根本就是送错人了。」我说完,讪讪地笑了,就好像要用笑容来隐藏一些什麽一样。
学姐却认真了,她摇摇头,再慎重地看着我,严肃地说:「你真的是一个很棒的人。没有人可以怀疑的。」
说不感激是骗人的。我每次都能从学姐的态度里得到满满的认同感。
我眨了眨眼睛,将那快要涌上来的情绪掩饰过去,以不着痕迹的方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学姐分给我吃的松饼塞进嘴巴里,再顾左右而言他,故作轻松地说:「如果那个人真的送错人了,学姐要负责请我喝一杯乌龙茶喔!」
「那有什麽问题。」学姐温柔地笑了。
和学姐相处,一直以来都很轻松,我们一直有说不完的话。更贴切的说法应该是,也不怕会有没有话题可说,就显得尴尬的情况发生。
这两年多来,有空的时候我们一起跑步,有话题的时候就聊,没话题可聊的时候,就是互相陪伴跑一段路,没有压力很轻松自在。
我们随意说笑聊天,分享美好的食物,要不是我预设的手机闹钟响了,可能都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已经来到十点。
「唉啊!都这个时候了,学姐,我们走吧!」我飞快地将桌面整理一下,拿起托盘到餐盘回收区。
「喔…好…」对话突然被我这样打断,学姐也不觉得怎麽样,她紧跟着我走到回收区,将该丢的垃圾分门别类放好。
走出美好晨间的时候,学姐问我:「你要一起回宿舍吗?」
我立刻答:「没有啊!等一下是仰光学长的冠亚军赛啊!学姐,我们一起去体育馆吧!」
学姐一听,居然一脸惊吓,结巴地说:「我…那个…我没有打算要去!」
「一起去看球才热闹啊!上次我一个人看球赛好无聊。学姐,一起去吧!」我立刻说。
「可是,我…」.
「走吧走吧!」
「但是…那个…」.
「走啦走啦~」我不妥协地催促着。
学姐禁不起我的请求,虽然万般不愿,也只能在半推半就之下跟着我往体育馆的方向走。一路上还不断地想经设法想要离开。
「校际盃一年才一次耶!你和仰光学长明年就要毕业了。以後…」我没有放弃继续游说。
谁知这句话才刚落下,我就感到学姐的身体微微一震,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了,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都忘了该怎麽说下去,只是担心地唤了声:「学姐…」
「我们一起去看球赛吧!我们很久没有一起看球赛了。」学姐的态度突然有了180度的大转变。
让我一时无法反应,只能应道:「好啊!」
是什麽让学姐有这样的改变我也不想去深入探讨了,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其他的我也不想管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