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摆御宴群臣满座,惊诧异文武状元。
翌日晚间,御花园中灯火通明。
普乐帝设宴御花园,宴请通过殿试的众位文武进士及朝中文武百官。
普乐帝身着龙袍,端坐於众人之上。皇太子及大皇子分别坐在皇帝两侧,三皇子坐于皇太子之下。文武百官,武官以康王田康博为首,居左;文官以忠王蔡忠为首,居右;其他官员依照官阶大小依次落座。
待到百官落座之後,众位文武进士分两列按照科举名次,依次进入宴会现场,坐于文武百官之後的座位上。
普乐帝见众位进士落座後,开口道:“众卿家,今日朕设宴御花园正是为了宴请众位文武进士!”接着指着坐於众进士之前的文武大臣道:“你们都是来给朕作陪的!”说完,爽朗大笑。
众位大臣也附和着小声笑起来,只是众人的笑声却没能掩盖住皇帝一人的笑声。
皇帝轻咳一声,众大臣的笑声戛然而止。接着皇帝正色道:“三年一次的文武科举,替朕选拨出了我暖阳国最为优秀的人才,每当看着你们这些国之栋梁时朕就甚感欣慰。愿你们能尽自己所能,为国效劳!”声音掷地有声。
“臣等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後已!”整齐划一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御花园的上空。
“皇后娘娘驾到!”
只见华年皇后率领着众女眷缓缓走来。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文武百官齐齐下跪行礼。
“众卿家免礼平身!”华年皇后庄重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传到大臣耳中,众位大臣应声起身。
普乐帝忙起身,迎上去,牵着皇后的手,将皇后亲自领到自己对面的凤椅前,待皇后落座之後才回到自己的龙椅上,却还不时地看向对面的皇后。
“姑姑,皇帝姑父对姑姑真是好呢。”玉凝在皇后耳边低声笑道。
“鬼丫头,又拿姑姑开玩笑。”皇后轻轻捏了玉凝的脸蛋,满是难掩的笑意。
“我哪有开玩笑,这是事实,是不是墨儿?”玉凝揉着自己的脸,拽拽身边暖墨公主的袖口,问道。
暖墨但笑不语,只是冲玉凝点点头。
“姑姑,你看吧,连墨儿都这麽认为。”玉凝有些得意地说道。
“恐怕不止墨儿这麽认为,在座所有的人都这麽认为呢。”坐在皇后右边的明月,也开口附和道。
不过明月也只是陈述事实而已,皇上和皇后的恩爱在暖阳国是人尽皆知的。後宫佳丽三千,十几年来皇上却从未冷落过华年皇后,倾心于皇后一人。普乐帝只有三子一女,除了大皇子是嫔妃所出,太子和三皇子还有唯一的公主暖墨都是皇后所出。
“哎,你们这群孩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皇后无奈地叹口气,脸上却满是宠溺。
“姑姑,听说皇上这麽开心是因为这次的文武状元尤为出色,是这样吗?”明月看向坐在百官身後的众位进士,无奈被百官挡住视线,只好转头问身边的皇后。
“的确如此。听皇上说不只是这两位状元,其他进士也比往届要出色许多,开心是自然的。”想到有这些栋梁之才为国效力,皇后脸上满是欣喜。
“真的有这麽好?我倒要看看他们长什麽样子?”玉凝望向众位进士,也像明月刚刚一样被挡住视线,也不分场合,作势就要站起来。
“玉儿,不得无礼!”皇后及时拽住玉凝,正色道。
玉凝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不好意思地冲皇后吐吐舌头,乖乖坐回座位上。
皇后也不恼,只是笑着拍拍玉凝的手,满是慈爱,说道:“等会儿文武进士都会依礼来拜见皇上和本宫的,到时候让玉儿看个够,好不好?玉儿若看上那状元郎或者是其他人,姑姑自会为玉儿做主的……”
“姑姑!不要取笑玉儿啦……”玉凝听了皇后的话,脸红不已,搂着皇后的胳膊,撒娇道:“玉儿只不过是好奇而已,哪会看上谁?玉儿要一辈子陪在姑姑身边呢……”
“你这个鬼丫头,就会哄姑姑开心。”皇后戳戳玉凝的脑门儿,“玉儿也到了该婚配的年龄,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姑姑给你物色一个如意郎君,哪能一辈子陪在姑姑身边呢?”
“不要不要!玉儿不要什麽如意郎君!”玉儿听皇后不像是开玩笑,这可急了,甩开皇后的胳膊,低头不再言语,脑中却有一抹蓝色一闪而过。
皇后以为玉凝是害羞了,开导道:“你这个小丫头,平时大大咧咧的,现在居然扭捏起来,这婚配大事,大可不必害羞的。就像你月姐姐一样嫁给麟儿,岂不最好?”说着看向明月,似是要明月帮忙劝解。
明月感觉到皇后的眼光,转头笑道:“皇后姑姑说的是。”
皇后这才又转回头继续劝玉凝,却没有注意到明月放在腰间的双手,因为紧紧攥着,指节早已经发白!
皇后又说了些什麽,玉凝根本没有听进去,脑中只有那抹越来越清晰的蓝色。玉凝心下诧异不已,为什麽会突然想到那个女人呢?
就在这时,到了文武进士拜见皇上皇后的环节。只见宾客左右各走出一列青年男子,先是走到皇上跟前,对皇上行了大礼,听皇上说了些鼓励的话,文武进士便一齐转身,向皇后这边走来,行过大礼,便都低头站在原地,等皇后娘娘训示。
“都抬起头来。”皇后拍拍玉凝的手,想叫玉凝瞅瞅有没有中意的。
文武进士听命抬头,却都垂着目,规规矩矩,不敢借机一睹皇后的风采。
玉凝听皇后姑姑要给自己找郎君,心烦不已。无奈皇后姑姑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本打算抬头随便瞅一眼,只当是顺皇后的意,只是没想到这一瞅却再也移不开眼!
只见文武进士按文右武左排成两列。文进士以文状元为首,而那文状元正是玉凝再熟悉不过的旭明哥哥!武进士以武状元为首,而那武状元正是昨晚差点儿要了玉凝命的黑衣男子!
前者叫玉凝欣喜,後者叫玉凝心寒!
玉凝的眼珠子在这两个人身上滴溜溜来回乱转。
这是什麽情况?不是说旭明哥哥名落孙山了吗?当初还替才华横溢的旭明哥哥忿忿不平,若不是被旭明哥哥拉住,自己恐怕早就跑到皇后姑姑那里讨公道了。
居然被骗了!玉凝狠狠瞪一眼强忍笑意的田旭明,恨不得下去掐死这个人。
最叫玉凝惊讶的莫过於那个武状元了!因为还没有赐官,进士们都穿着便装,和文状元田旭明的白衣儒服正好相反,这位武状元身着黑色劲装,双手背於腰後,双脚微微分开,站在地上的双脚如紮根的树桩般岿然不动,英姿飒飒。不似其他进士不敢直视皇后这些女眷,这武状元头微微抬起,不卑不亢,一派淡然。
玉凝直盯盯地看着武状元,对昨晚的事仍心有余悸,心下腹诽:“逛青楼的人居然能考上武状元?暖阳国难道没人了吗?哼!”忍不住翻个白眼,便低头喝茶,眼不见心不烦!
皇后似乎很欣赏这武状元,开口道:“武状元果然一股正气。”
玉凝再次翻白眼,心道:“正气?昨晚还去青楼,哪里来的正气?浑身上下透着俗气!”
“不知武状元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家中都有何人?婚配与否?”华年皇后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蹦出来,叫一派淡然的武状元也忍不住轻微皱起眉。
“噗!”来不及咽下的茶水被玉凝全数喷了出来!
“皇后姑姑,你也太心急了吧!”玉凝在心底呐喊:“姑姑,难道玉凝嫁不出去吗?你不用这麽急着把我嫁出去吧!”
“玉儿,怎样?你这孩子,小心一点儿。”皇后轻轻拍着玉凝的背,满是责爱。
“没事,没事……”玉凝赶忙拿手帕擦擦嘴,瞪向那个武状元,眼中满是威胁的意味。
武状元这才注意到玉凝,直觉得玉凝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又见玉凝拿杀死人的眼神看自己,联想到皇后一连串的问题,心下明了,对皇后施礼道:“微臣姓玄名羽,祖籍明扬,自幼父母双亡,寄居於暖都世伯家中,与世伯独女指腹为婚。”
“呼……”玉凝长长地出口气,心道:“幸亏这个武状元已婚配,万幸万幸。”不过转念一想,既已婚配还流连於烟花之地,可见也不是什麽好人。
皇后自是遗憾,听皇上说这武状元不止武功了得,在校场上力战群英,文采也不一般,在文考中,更是脱颖而出,甚至超过文科出身的进士,可谓是文武双全。无奈已是婚配之人,华年皇后不可能为了自己的侄女拆散别人的姻缘,也只能暗自惋惜了。
看一眼才华横溢无人可及的文状元,皇后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田旭明这孩子自是极好的,只是自己却不会将玉凝许配给他,因为两人的身份,实在是相差太远。
话说田旭明是康王府的世代奴仆之後,其父正是康王府的总管田栓。田栓曾舍命替田康博为已过世的老夫人试药,险些送命,最後虽并未能挽救老夫人的性命,但田康博是至孝之人,十分感激田栓的恩情,提拔他为总管。
田栓自知自己的总管之位得来不易,自此更是兢兢业业,吃苦耐劳,将康王府管理得井井有条。而田栓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儿子田旭明,希望儿子可以出人头地。康王知道後,免除了田旭明本应为奴的命运,特许田旭明和小王爷、小郡主一起读书。田栓对此感激不已,对於府中的大小事务更是尽心尽力,还时常教育儿子要感恩,要对王府忠心不渝。
田旭明如今虽高中状元,但归根结底也只是田家的奴仆。奴仆怎麽可以娶主子?因为这层原因,田旭明自是不在华年皇后的考虑范围之内。
不过皇后娘娘还是很欣赏田旭明这孩子的,最喜欢的就是田旭明的那股韧劲,为了不负父亲的重望,寒窗苦读,终是拔得头筹。
皇后对田旭明笑道:“文状元也是一表人才,才华横溢。我暖阳国有你们这些国之栋梁,本宫甚感欣慰。”
田旭明施礼道:“皇后娘娘谬赞了。”
“好啦,今晚是为你们庆功设宴,不要拘谨,尽兴才好。”说完,便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众人依次退下,回到座位上。
待到众位进士坐回座位上,普乐帝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众卿家都已见过了各位进士,感觉如何?”
忠王起身道:“众位进士个个器宇不凡,必是可造之材,国之栋梁!”抬头见普乐帝听了自己的话很是开心,便吹捧道:“皇上文成武德,天下太平,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众位贤才闻德而来,致使朝中人才济济。”说完,见皇帝春风满面,便高呼:“皇上圣明!”
众人见势,也齐声高呼:“皇上圣明!”
“哼!小人!”玉凝素来看不惯忠王蔡忠溜须拍马的功夫,忍不住冷哼。
“玉儿,皇上心里有数。”皇后拍拍玉凝的手,示意玉凝注意自己的言行。
“是。”玉凝知道自己的言行有些过激了,不过看皇上听了蔡忠的话笑得那麽开心,总觉得不舒服。
“众爱卿莫要拘束,今晚朕要与众卿把酒言欢,不醉不归!”皇帝似乎心情异常得好,举起酒杯,朗声道。
众人闻言,也不再拘束,互相敬酒,可谓一片升平。
大皇子见皇帝心情很好,趁机到皇帝跟前,对皇帝耳语几句,不知说了什麽,皇帝听得一副很有兴致的样子。
玉凝觉得没意思,不想再留在这儿,便对身旁的皇后说道:“皇后姑姑,玉凝有些累了……”
“玉儿既然累了,就去休息吧,不过玉儿可是答应了姑姑要在宫中小住几天的,不可以偷偷溜回去。”皇后娘娘拍拍玉凝的手,玩笑道。
“玉凝怎麽敢?”玉凝吐吐舌头,“皇后姑姑不走吗?这里有什麽意思?”
皇后摇摇头,笑道:“本宫还要在这里替玉儿好好物色物色郡马的人选呢。”
“姑姑!真是的,不要再拿玉儿开玩笑了,玉儿先行告退了。”玉凝羞得直跺脚,转身就想要离开。
“皇后姑姑,天色也不早了,明月也该趁早回府了。”明月起身,对皇后施礼,想要和玉凝一起离开这无趣的宴会。
“今天太晚了,明月就在本宫这儿住一晚吧,正好陪本宫说说话儿。”皇后挽留道:“先不要走,正好陪本宫一起瞧瞧有没有哪家青年才俊是配得上玉儿的。”说着,拍拍明月原来坐着的位置,示意明月坐下。
明月不好推辞,只好坐回原位,心里却五味陈杂,看看一边的玉凝,不知作何是好。
“姑姑,那玉儿就先退下了。”玉凝微微施礼,正要离开,却见众人都静下来,只听得礼官的声音响起。
“今日大皇子特意请来醉颜楼的蓝烟姑娘为皇上献艺,传皇上旨意,请蓝烟姑娘上台献艺。”
玉凝闻言,再也挪不开脚步,呆呆地站在原地,等着那抹蓝出现在自己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