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親愛的火花 — 第二章 獨奏(8)

晚上10:35,鹰组总部。

摆放了摄录设备的桌子前,温羽婵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笔,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散开在桌面上的卷宗,资料间的照片、发着幽光的监视萤幕、以及大片单面镜後的另一侧房间,画面的主角尽是那名穿着性感火辣的女人──他们的嫌疑犯,何君柔。

她已经在侦讯室待上好一阵子,如今正是脆弱的时候,双手用力地环抱自己,将皮衣边缘拧出深深皱褶,艳红的唇色早已被她咬得斑驳不堪,眼神四处乱瞟,每当瞥见那面几乎占了整片墙壁的镜面便微微一跳,任谁都看得出她焦虑不安的情绪。

温羽婵看了眼萤幕上的时间。晾了她四个多小时,应该差不多了。

正要发话,孙言非低沉的嗓音却先她一步响起。

「谁进去审?」

笔尖停顿,她抿了抿唇,旋转椅子,抬眼面对房间里的另外三人,很快地回道:「寒晨,还有东焕。」

孙言非闻言愣了下,似乎有些意外。

「你不去?」

「何小姐似乎对好看的男人没什麽抵抗力,」她瞥了他一眼,解释道:「你太壮了,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男色?这想法不错。」

向寒晨眼眸微弯,语气懒散,透出两分兴味,似乎未曾想到会有这样的说法,直到温羽婵视线落到他身上,才耸耸肩,接话道:「唔,我的意见和你差不多,我想稍微提高她的焦虑程度,同为女性,你进去的效果可能不够好,而孙专员却又太过压迫,我和东焕确实是较为适合的人选。」

温羽婵「嗯」了声,又向另一人确认道:「东焕可以吗?」

站在角落的青年平静地朝她点点头,她将椅子旋回原位,拾起笔转了圈,笔尖正好点在资料照片的眉间,彷佛狙击枪的靶心。

「那麽,你们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厚重的门板被推开,即便只是轻微声响,女人依旧惊得颤了颤,随後深吸一口气,掩饰般地拿起桌上的纸杯喝了口水。

向寒晨走在前头,将手上的公文夹随便放到桌上,拉开椅子坐到她对面,倾身向前,眨了眨眼睛。

「何君柔小姐?或者我可以叫你……Zoe?你的朋友都这麽称呼你吗?」

她将纸杯放回桌上,抖的幅度稍大,洒出一片水渍,压着嗓音回答。

「随便你。」

男人挑起一边唇角,露出那抹不对称的轻佻笑容。

似乎是从踏进侦讯室开始,这人便比平时更加不正经,一副狂欢派对上搭讪女人的口吻,与他那副纨裤子弟的长相倒是很相符──隔着玻璃,温羽婵忍不住在心里这般评价。

「生气了?不要这样嘛,我最见不得美女生气了,」向寒晨笑眯眯的,对於女人的不情愿与惶然恍若未闻,迳自举起手,指向环着手臂站在墙边的忧郁气质青年,「来吧Zoe,我们先从简单的问题开始,这边这位帅哥,你之前应该见过吧?有印象吗?」

「我……」何君柔咬了咬唇,忽地露出僵硬的笑,看起来有些神经质,「有,当然有……这不是守身如玉的小帅哥吗?怎麽,改变主意要跟我来一炮了?」

「哎呀,别这麽着急啊,」向寒晨摇摇头,夸张地叹了口气,从桌上的公文夹抽出一张照片,「这位帅哥呢?还有印象吗?」

黑色短鬈发、鼻梁高挺的男人,弯起琥珀色的眼眸,对着镜头笑得十分开怀。

何君柔瞥了眼,很快地移开目光,「有……这是我的房客。」

向寒晨指尖点了点照片。

「据我所知,你第一次见到旁边这位秦专员的时候,告诉他你并没有私下跟蓝鸣接触,话虽这麽说,你们两个往来倒是很频繁?」

「你、你在说什麽……我跟他只是……他只是来找我缴房租而已!」

情急之下编织的藉口荒谬得可笑,而男人也真的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OK,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并没有说谎罗?」

「我当然没有说谎,我对他的私事真的完全不了解,我──」

这次,不等她把话说完,向寒晨又抽了张照片出来,放到她面前。

「那想必是蓝先生单方面爱慕你了。」

一幅素描落入眼底,细腻笔触勾勒出慵懒安睡的女人,画者的情意昭然若揭,何君柔摀住嘴唇,脸上血色顿时褪得乾净。

「……怎麽会?」她低声喃喃道。

「如何?愿意谈谈这个人了吗?」

「这并……这并不足以证明什麽,不是吗?」

女人眼眶里分明蓄着泪,却嘴硬地不肯坦白;向寒晨眯细眼眸,仍旧是随兴的模样,语调却更缓慢了。

「大楼警卫的证词,访客纪录里他登记的本名,以及这幅画里与你家中一模一样的摆设背景……这些你都不想承认?好,不要紧,我们换个话题,」他耸耸肩,「你不清楚这个人後来的下场怎麽样了吧?」

他嘴角的弧度未变,紧盯着女人的眼神忽地闪过寒光,伸手摊开公文夹,露出剩下的照片,甩到她那一侧的桌面。

何君柔瞳孔一缩,猛然站起身,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她踉跄着往後退开,直到贴上冰冷的墙面,强忍的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

男人赤裸的屍体、凄惨的死状,原先深邃迷人的琥珀色眼眸空洞地凝视着前方,彷佛来不及看清楚死神的模样,就被夺走了性命。

向寒晨并未就此放过她。

「何君柔小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开玩笑?看着这些照片,告诉我,你觉得好笑吗?」

「我、我没有……」

「好笑吗?」

他提高音调,又问了一次,忽然间,可怕的压迫感充斥在小房间里每一个角落,何君柔抖着双唇,勉强吐出一个字。

「不……」

「可以告诉我,当你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心里想的是什麽吗?得意?愧疚?解脱?兴奋?」

「我没有杀他!」她失态地大叫,「该死的!我……我没有……不要逼我!我也会死的!我会死的!」

她喘着气,将自己抱得更紧,却无法停下身体的颤抖,眼泪混着彩妆流得一塌糊涂,看起来狼狈得很;秦东焕顺手递给她面纸,她抽了抽鼻子,迟疑地接过来擦了擦脸,好不容易冷静了些,才愿意再度落座,却仍尽力避开桌上那些照片。

向寒晨轻声问:「为什麽会死?有人威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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