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啦!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进去住吉大社了。」又过了一会导师才开口要大家集合,所有人依依不舍的收起手机跟着导师进入住吉大社。
住吉大社,大阪的着名观光胜地,建造两百多年,里头有三个主祭场所,更有几个让人许愿的大铃,其中最特别的是五大力捡石区,它位於神社角落的小广场,广场上布满零碎的小石头,庙方会在某些小石头上写上「五」、「大」、「力」三个字,据说只要在这些石头中找到三个写有五、大、力的石头,就能够许愿并带来好运。
进入神社前,所有人到净手处进行净手,毕竟入境随俗,总得尊重别的国家的生活方式。净手处是由花岗岩建成的槽,上头横跨着一支竹子,将竹子的竹节打通并在上头穿几个孔,泉水便会流过竹子自孔涌出,让人在净手的同时也能享受视觉的飨宴。
冬日的泉水冰凉刺骨,尽管穿着厚外套还有毛衣毛帽,所有人还是冷的起鸡皮疙瘩,刚净手完便拿出口袋里的暖暖包搓呀搓的,模样很是滑稽。
一行人步入神社里头,因为时间还早所以游客并不多,大家对神社根本没有兴趣,直接杀到捡石子的地方,温瑶睁亮眼看着满地的石子,下一秒二话不说脱掉手套、蹲下身子开始翻找。
「温瑶,现在这样很冷欸!你要不要戴手套啊?这样会冻伤的!」更别说还在下雪,接触过雪花的石子比以往更加冰凉,甚至可以达到零下的温度,这种状况下怎麽能不戴手套呢?
「没关系啦!一辈子能冻伤的次数也就这麽几次而已啊!」温瑶丝毫不以为意,甚至灿笑着扬起头看向她们,「而且这样子感觉比较有诚意,感觉神明比较会达成我的愿望吧?」
什麽?林诗妤和白言绫同时一愣,没一会又同时笑了出来,蹲下身子跟着她一起找石子,温瑶说的没错,一辈子能够冻伤的次数也就这麽几次,如果因为害怕受伤而畏畏缩缩,便会错过很多有趣的事情,甚至错过成长的机会。
一个小时後,她们终於找到九颗写有五大力的石子,一群人兴奋的跑到一旁的商店去买御守袋,一个御守袋只要八十元台币,将石子装进去後就是一个漂亮的御守了!最重要的是这个御守不是花钱买来的,而是她们自己捡的,也因此更显得珍贵。
「小瑶,你许了什麽愿啊?」林诗妤捧着浅蓝色的御守袋,一边好奇的转头看向温瑶,刚刚一把石头放进御守袋里,她们三个便各自许了一个愿,只是温瑶许愿时特别认真,连白言绫也忍不住好奇她到底许了什麽愿。
「我许的愿是......希望你们两个都能拥有不怕受挫、不怕黑暗的能力。」温瑶神秘一笑,换得两个女孩更加错愕的眼神。
「什麽?」
「因为即使你们掉落深渊,我也会伸长手把你们拉起来。」她扬起一抹温暖的笑容,「有我在,你们不用怕黑。」
不需畏惧、不需惊惶,因为有她在,她自会守护她们周全。
温瑶说着忽然看向依旧呆愣的林诗妤:「辛苦了,一切都会好的。」
林诗妤又愣了好一会,忽然扬起一抹带着苦涩的笑,温瑶知道,她什麽都知道。知道她家的所有事情、知道妈妈给的压力,但是她从不会逼她开口,只等着她去倾诉。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有些泛红,总觉得心底的某一块空缺,好像被什麽填补了起来。
好像可以无惧於未来,好像可以勇敢去追去闯,好像......找回了什麽。
当天中午,他们到当地最着名的拉面店吃午餐,外头的雪越下越大,导师表示必须搭晚上的班机提前回国,否则就怕到时班机停飞,赶不上学校的开学典礼。
学生们自是不甘愿,但要是赶不上学校开学,被责怪的一定是导师,他们谁也不希望导师背锅,所以尽管再不甘愿,所有人还是乖乖回旅馆收拾行李准备回国。
过没几天便是学校的开学日,在机上詹伟祥直嚷着寒假作业还没写完,求班导给几天的宽限期,而班导当然不可能答应,只说了句「你要是交不出作业你就倒大楣了」,惹的大家哄堂大笑。
开学日当天,一如往常的便是一连串的领书、打扫、始业式的流程,但学生们反而喜欢这繁琐又制式的行程,毕竟当学生嘛,只要不用上课就好,其他学校要他们做什麽他们都愿意做。
比较令大家惊讶的是,学校在始业式典礼时忽然宣布由於这学期活动略多,所以将运动会提前办理,时间就在两个礼拜後。学生们当然不高兴,两个礼拜的时间要准备运动会,还得练习进场的表演,时间这麽赶岂不是要把他们累死?
但不高兴归不高兴,这是学校跟家长会还有学生会的决定,他们也只能配合,只不过依然会有些纳闷......为什麽从头到尾,学生会都没有询问过学生们的意见?没有发放问卷、没有事前告知,就这样自做主张的跟学校达成协定,这样的学生会很明显不适任啊!
「学生会到底在搞什麽?」中午午餐时间,所有学生回到原班吃午餐,詹伟祥用筷子戳着饭,显得有些浮躁,「这种事都不用先跟我们讨论吗?而且全案下定以後也没有先跟我们说,这样叫我们怎麽准备?好歹要先告知吧?」
「就是不适任啊!」江辰皓低着头吃自己的便当,不以为意的说着,「反正这学期就要选学生会会长了,他们这种办事方式应该会被踢掉吧?」
「咦?对耶!这学期要选学生会长,欸我记得是我们这届每班派出两人对吧?」
「对,公平竞争,独立当选,不会因为同班的同学当上学生会长,另一个同学就跟着当选副会长,也就是会长跟副会长有可能是不同班级的人。」
「哇赛......这样好刺激哦......」温瑶咬着汤匙在心里盘算着,「那我们班要派谁出去?」
「江辰皓是一定要的吧?」詹伟祥歪了歪头,在脑海里翻找着适合的人选,「他是万人迷欸,光是那些学妹的票就够他当选了。」
「我是觉得到时候再说吧?」江辰皓耸了耸肩,依旧是那副不在乎的模样,「现在比较急迫的是运动会,我觉得我们可能今天就得排好接力赛的棒次,明天就得开始练习。」
「棒次啊......」几个人瞬间陷入沉思,潘瑀安过世了,班上少了一名猛将,不过......还有白言绫对吧?「那就让上次一样,让白言绫跑在最後一棒怎麽样?」
「对啊!最後一棒应该就白言绫了吧?她上次跑那麽快,都能超越体育班的选手了!」
「我也觉得言绫跑最後一棒最适合,最能反转局势的就是她了!」
「那就这样决定了?最後一棒我就填白言绫罗?」蓝逸文早就拿出纸跟笔了,见众人点头,他果断的在白纸上最後一棒的空格里填上白言绫的名字。
「那个......大家。」始终坐在台前静静陪他们吃饭的导师忽然插话,教室顿时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导师脸上,仔细听着她想说什麽,导师却在这时犹疑了,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前阵子潘瑀安的妈妈打电话给我。」又过了好一会,导师才像是下定决心般的开口,但说出口的名字却让众人感到沉重,「她想问说......可不可以让她代替潘瑀安跑最後一棒?」
跑最後一棒?是啊,潘瑀安生前最希望的就是能在运动会时跑最後一棒,可是因为在趣味竞赛时扭伤了脚,所以......
「学校会答应吗?」江辰皓低着头幽幽的开口,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但某一瞬间林诗妤忽然觉得......要是学校反对,江辰皓一定会是跑去跟学校抗议的其中一人。
「学校答应了。」导师微笑着点头,「但我认为我还是得尊重你们的意见,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会婉拒潘妈妈的请求。」
毕竟是班级事务,尽管她对潘瑀安多少有些不舍,依然得以班上的意见为重,如果班上的同学不愿意......她也只能狠下心拒绝潘妈妈。
不过她倒是不怎麽担心这麽问题,因为......
「我是觉得......」温瑶咬了咬唇,最终依旧选择开口,「我觉得名次不是最重要的,如果能够帮潘瑀安达成她的遗愿,我觉得没有关系。」
「对啊!而且这样潘妈妈也比较不会有遗憾吧......」
「其他人有反对意见吗?」蓝逸文看了一圈周遭的人,见大家都摇头便果断地将白言绫的名字涂掉,改上潘妈妈的姓名,「那白言绫呢?排倒数第二棒?这样就可以先拉开距离,潘妈妈跑起来也比较轻松。」
其他人同时点头,不过一眨眼的时间,所有程序又回到正轨,该排棒次的排棒次,填报名表的填报名表,导师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扬起一抹欣慰的微笑。
这正是她不担心的原因,因为她深知这个班的孩子心里有他人,即使潘瑀安曾经如此恶劣,但在胜利跟潘瑀安之间,他们终究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潘瑀安。
曾经他们也是那自私自利的一群人啊......教室布置没有半个人帮忙、在失败时将过错推给他人,但竟在恍然间他们已然成长茁壮,成了那最团结的一个班级。
就像他们本来就是一体,就像他们始终都在发光。就像......从来没有人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