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歲月漫漫】-花田篇 — 4-《相處》

最後,莫茜还是没去唐娜家的咖啡馆。但她答应了之後会和汤旻一起去。

隔天一早,汤旻又是一瘸一瘸地回到了学校。

唐娜嘲笑着瘸脚的汤旻,在她的绷带上用蓝色笔画上了一只小猪的脸;不甘示弱的汤旻也拿起彩色笔往唐娜手上画了一只小狗。

这时才进到教室的莫茜看着她俩玩得正起劲,便拿起了背包里的两张便条纸,写上「笨蛋」跟「傻瓜」。她看准时机,往唐娜背上贴上了「笨蛋」,而汤旻的背上则是「傻瓜」。

就这麽嘻嘻哈哈地度过了好几天。莫茜逐渐接受了这两个人进入她的世界。

某天下了课,她们一起去了唐娜家的咖啡馆。

咖啡馆在久里最热闹的街上,位在主大道街尾的一个转角。久里不是个太大的城镇,所以大部分的摊商都在这条街上;这条街错综复杂,主大道很长,但有着很多岔路,第一次来久里的人很常在这里迷路。尽管有着各种路边,但在这条几乎能买齐所有日常所需的大街小巷中,到处都是不同的招牌和广告,路标显得没什麽用。

一靠近咖啡馆,在门外就能闻到浓厚的咖啡香。

「奶奶!我带朋友来了!」唐娜使劲地推开了门,奔向里面。声音贯穿了偌大的咖啡馆。

莫茜趁着门阖上的瞬间溜了进来,而想跟上脚步的汤旻一头撞上了厚重的门,被落在了咖啡馆外面。

从外面就能透过一大片的落地窗和透明玻璃的大门,看见咖啡馆的里边。特意挑高的咖啡馆一进去,左侧是摆放面包和糕点的贩卖区;中间是一个很有质感的长型木制吧台,里面是结帐柜台、洗碗槽、料理台、咖啡机和手冲咖啡的各种器具;右侧是提供休息的座椅区,因为挑高的关系,中间还加了一个比较矮小的二楼。很多大学生或是上班族都喜欢在这里点杯咖啡、配块蛋糕甜点,待上一个下午。

「朋友吗?我听你爸爸说你在学校是个恶霸,是哪些勇敢的小家伙要跟你做朋友来着?让奶奶看看。」有个年迈的女人从吧台後方的红桧木制牛仔门走了出来。

是唐娜的奶奶。

她手里拿着擦手巾,擦着满是面粉的纤细双手。她穿着一条长长的黑色围裙,有着已经有些褪去的浅红色头发,带着和蔼而温柔的笑容。

「在这里,这里!」唐娜忘了只有自己跑了进来,於是又折回去门口。

莫茜在店里,礼貌地站在门的中央。汤旻的额头肿了个小包,在外面使劲地推,推不开莫茜档住的门。

「她都已经瘸了,不要整她了…」唐娜嘴上劝着莫茜,但还是止不住笑意。

汤旻噘起了嘴,双手交叉地抱在胸前。

唐娜和莫茜一人拉着一边的门,汤旻摆着小公主的架势走进店里。虽然一瘸一瘸的。

「奶奶好!」莫茜和汤旻一左一右地站着,异口同声地向唐娜奶奶打招呼。

「你们就是愿意和我们家小恶霸当朋友的勇敢宝宝呀!你们好呀!娜娜平常有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呀?娜娜她其实不是个小恶霸的,只是比较不会眼藏情绪,希望你们别误会。」奶奶蹲下了身子,摸了摸莫茜跟汤旻两个小小的头。

「奶奶!我才没有添麻烦。而且这个,莫茜!才是恶霸。」唐娜挤到了莫茜和汤旻中间,急忙地解释。

「对…茜茜才是恶霸、茜茜才可怕…」汤旻躲在唐娜後面,帮腔地说着。

「奶奶,请不要误会。我个性只是比较直率,希望奶奶理解。」莫茜带着她那不失礼仪的笑容,从容地解释。

「原来你就是莫茜呀?我听娜娜她爸爸说,你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呢!娜娜也常常跟我说起你,说你总是在读些很难的书。娜娜她不太喜欢念书,她老是喜欢跟我待在厨房里。课业上可能还要麻烦你多教教她呢!」奶奶和蔼的用了左手摸了摸莫茜的头脑勺。

莫茜透过唐娜奶奶的抚摸,感觉得到她不曾拥有过,一丝丝亲情的温暖。

「我…我是汤旻…」汤旻还没等莫茜回答,便冒出头自我介绍。但她仍有些害羞,还是躲在唐娜身後。

「啊,你是汤旻呀!娜娜总跟我说你很可爱…」奶奶用着右手,顺了顺汤黑色长发。

「不是可爱,是很怪!奶奶你都没好好听我说。」唐娜露出了嫌弃的模样。

「娜娜!你怎麽可以这样跟你奶奶说!我都跟我爸爸妈妈说你很特别,你是我的好朋友耶!而且我哪有很怪!」汤旻听了奶奶说的话,生气地跟唐娜理论。

「她其实也不是很怪…应该就是比较呆。」莫茜插上了嘴,戏弄着汤旻。

「好像是耶。哈哈哈!」唐娜转过头回答莫茜,无视了生气的汤旻。

「你们几个小家伙真可爱,我去给你们做些小点心啊。你们先坐在那里,让小媞姊姊给你们弄点喝的吧!」奶奶揉了揉她们仨人小脸颊,把手指向吧台。

小媞是在唐娜奶奶店里打工的大学生,总是笑脸迎人。看着三个小女生,她也向她们挥了挥手。

「我也想帮忙。」唐娜撒娇地拉着奶奶的裙子。

「你的朋友来了,你要招待她们才行呀。明天再让你帮忙,好吗?」奶奶拍了拍唐娜的头,唐娜这才不吵了。

奶奶绕过吧台後,走进了厨房。

仨人爬上了高脚椅。但隔了一会儿,唐娜又爬下了椅子,往吧台里跑;汤旻用两只小手撑着腮帮子,一览这偌大的咖啡厅;而莫茜从书包里拿出了作业本,准备写作业。

「小媞姊姊,我来帮忙了!」比吧台还矮的唐娜仰望着小媞。

「嗯…那麽娜娜,你可以帮我跟吧台的两位客人点单吗?」小媞指了指发呆的汤旻跟写着作业的莫茜。

「好呀!」唐娜急匆匆地拎着菜单和铅笔,跑出了吧台。

「你们要喝甚麽?今天的招牌是…艺…艺支咖啡。」唐娜看着菜单,脸几乎都要贴上了,但仍然没看懂上面的字。

「那念"ㄐㄧˋ",艺妓。艺支是甚麽东西?」莫茜看了看小媞後上方的菜单,然後纠正唐娜。

小媞忍不住笑了。

「你怎麽知道?是念艺妓吗?小媞姊姊。」唐娜有些不服气,转头看着小媞。

「嗯呢,是念艺妓。」小媞回答道。

「感觉就没有难得倒茜茜的事。笨娜娜。」汤旻吐槽着,顺带给了个吐舌头的表情。

「…那你知道吗?旻旻。」唐娜又转过去看着吐着舌头的汤旻。

「不知道。」汤旻不假思索地回答了。

「一个是笨蛋、一个是傻瓜,有啥好争的?争谁比较蠢吗?」莫茜写着作业,头也没抬地吐槽两个人。但脸上,带着很幸福的笑容。

「…」唐娜和汤旻都闭上了嘴。毕竟在莫茜的面前,她俩都是蠢的。

「…你们一起过来写作业吧。如果我会的话,我可以教你们。明天不是要考数学吗?你们都不准备吗?」莫茜停下了笔,看着傻愣着的她俩。

「这样吧,我给你们三个都弄杯巧克力牛奶,好吗?然後娜娜,你赶紧去写作业,明天还要考试,要好好准备呀!」小媞看着唐娜。

「…好吧。」唐娜无奈地爬上高脚椅,把菜单递给了小媞。

「谢谢小媞姊姊。」莫茜和汤旻很有礼貌地向小媞道谢。

後来,每天下课後,她们仨人都会一起在咖啡馆写作业。到了晚上,因为汤旻家比较远,安叔都会开车过来接她。莫茜家和咖啡馆隔得不远、和唐娜家也刚好是同一个方向;但唐娜常常和奶奶一起待在厨房到打烊,所以莫茜几乎都自己走路回家,不过偶尔也会和唐娜一起走。

直到五年级那年,莫茜再也没有家可以回去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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