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人闭上眼睛,失去气息,滕夏竹一时间还以为这是一场梦。
一场看似美好,最後却藏着数把利刃的噩梦。
滕夏竹的个性,虽然常常会受到惊吓、会感到错愕,但他甚少有真正发自内心的震撼之感。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人在极度震惊时,是完全说不出任何一句话的。
这个人虽然和自己认识并不久、甚至可以说是很短,但她的确照顾自己很多。
最後无声的那句话,在自己的脑中确确实实的刻划下了。
即使只是个跟以往调调相同的语句。
『是零(Zero),不是菱(diamond)哪,阿滕。』
零大姊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终於意识到这一点,眼角滑下温热的液体,滕夏竹发现自己哭了。
谁都好,有谁可以来帮帮忙……
—
两则申请医疗班的紧急讯息从雨蛛镇里传来。
伊维尔闭了闭眼,想起自己的凤凰族族长父亲──罗林斯.托隆的话。
不能干预是吧......
心中就像是无故被一颗大石头压住,总觉得很不安呀。
睁开眼,伊维尔丢了一则回应给医疗班总部,表示要去那两则紧急讯息所指的地方看看。
不管父亲了,他决定照着自己的感觉走。
脚底下转出了传送阵,伊维尔一边想着座标是哪里,一边看着阵外的景物变化。
然而,在阵法停止後,他很错愕的发现自己竟落在雨蛛镇之外。
里面还不能用移送阵法吗?
迅速确认所在方位,伊维尔不假思索的跑进雨蛛镇里、那个紧急讯息指出的位置。
一阵子过後,他看见的是崩塌的建筑物遗骸。
这就是目的地了。
伊维尔看了看四周,在建筑物遗骸面看见了人影,於是快步走去。
然後他看见了。
倒在地上的、拥有浅橘色短发的女性,以及在她身边的黑发少年。
伊维尔瞬间就知道那是谁和谁。
「这是怎麽回事?」伊维尔靠近滕夏竹劈头就问。
滕夏竹抬起头,眼中带有绝望。「伊维尔.....零大姊她......」
伊维尔将视线转向倒在地上的女性,而她身上有浓烈的死亡气息。
久远以前病逝的那名青年在瞬间浮现在他脑中。
「骗人的吧......」伊维尔瞪大金黄色的眼眸,不自觉跪坐在地上,手颤抖的抱起逐渐冰冷的女性。「骗人的吧......」
他将手掌靠近零的胸口,在空中抓出很多繁杂交错的墨黑线条。「这个是......」
「......零大姊被卑留罗恶鬼王下了诅咒,星罗伊说只要她力气用罄,诅咒就会使她死亡。」滕夏竹看着低着头的伊维尔,难受的开口解释。
「为甚麽不救她......」伊维尔低声的喃喃说道,接着抬头又说了一次,脸上已经布满泪水。「既然你知道,为甚麽不救她......」
滕夏竹第一次看见总是吊儿郎当的保健室辅长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
也许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伊维尔抹抹了眼睛,放下零,重新站起身。
『这世界起源於八大部族,主神创造的种族踏遍了世界,历史的长河流经了无数的异动,在此化为悠久传唱的歌谣。』褐发青年低声开始吟唱。
在他张口的同时,脚底下转出了一片橘红色的线条,错综复杂,却又乾净俐落的排放出华丽的图腾阵法。
滕夏竹看着这些变化,完全无法动弹,因为此时的伊维尔及他身下的阵法传出了庞大的压力。
「阻止那家伙!」
滕夏竹勉强转过头,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与此有些遥远、悬在空中的凛夏。
此时,伊维尔还在继续唱着:
『第一句诗献予持续生命的足迹;
第二句话献予护卫历史的支流;
第三句谣献予传递纪录的翅膀......』
但这首歌谣并没有持续到最後。
继凛夏之後,墨禹等人也到了现场。
而其中,莉蒂雅站得比所有人都还前面,脚底是另一种阵式。
橘红色的线条上面,不知何时已有大半面积被冰蓝色线条覆盖,压力不知何时也被削去了大半。
与此同时,墨禹毫不迟疑的冲进阵法中,快、狠、准的摀住伊维尔嘴巴。
伊维尔睁大双眼,彷佛不理解为何自己会被阻止。
橘红色的阵法顿时失去了光芒,并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莉蒂亚也在同时收起自己的力量。
墨禹看伊维尔应该冷静了,便放开手。
「怎麽回事?」墨禹皱眉问道。
伊维尔没说甚麽,仅是抿着唇,看着地上的零。
「欸......?」饶是冷淡的墨禹,此时也不得不愣住。
「是卑留罗在那时候下的手吗?」比起其他人,莉蒂雅的心态明显淡定得异常。
「嗯......」滕夏竹点头。
「那你刚刚那个歌谣又是?」莉蒂雅转向伊维尔。
伊维尔还是沉默。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记忆旅人流传的特殊阵法,能够启用七成的世界力量。」降落到地面的凛夏收起翅膀,代替伊维尔回答。「但为何要这麽做......?」
伊维尔低着头,但终究是开了口:「这个该死的城镇,害死了我最重要的人。」
「所以一时冲动,想炸掉它?」见伊维尔点头,凛夏知道自己猜出了大概。「你果真是记忆旅人啊。」
「这可怎麽说?」莉蒂雅挑眉。
「过去师父曾谈论过,据说不论是哪一代的记忆旅人,不管原本的性格如何,仍然多少会受到他人过去记忆影响,而变得较为冲动。」凛夏解释着,接着抬起头。
「冲动到,连凤凰族族长可以使用返魂仪式将人救回来这件事情都忘了。」
天空上飞来一只巨大的金红色老鹰,老鹰上坐着一个大叔。
滕夏竹发现自己认得这个人。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