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笑群付完帐,又对他们说完感谢词以後,便和李向弦一起目送延平郡骑着机车扬长而去。待那位骑士的身影消失以後,张笑群开口问道:「要再找个咖啡厅还是到附近公园坐呢?」李向弦忽然想起那时张笑群在猫咪咖啡厅帮他付过钱,这下正好可以把这笔帐还回去,便说:「咖啡厅好了。」於是张笑群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查了附近评价最棒的咖啡厅,然後去把停在附近的车子开过来载李向弦。
李向弦见车子停在面前,没有多想就开了副驾驶座的门,打开见到张笑群的脸才吓了一跳,并努力抑制想把门关上的冲动僵硬的坐进去。他想如果今天是其他朋友来接他,他也不会跑去後座,既然他决定要以平常心待张笑群,那当然不能对他特别疏离。张笑群看着坐得直挺挺的李向弦,感到有点哭笑不得,但也没有说什麽,只专心的开车。
他们到的那家咖啡厅不远处有附设停车场,张笑群在开车时感觉太阳有点大,於是他在门口把车停下,然後对李向弦说:「你先进里面点餐吧,我去停车。」李向弦原本以为他们会一起进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就先进去找位子了。张笑群怔怔的看着李向弦单薄的背影,一想到这个人若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宁愿一辈子孤伶伶的也不再试着寻找另一半,他就觉得自己死也不足以谢罪。自重逢以来他几乎日日寝食难安,每当看见李向弦一个人独处,他就彷佛看见十几二十年後仍然孤身一人的李向弦,心里也跟着破了一个洞似的难受。他心绪紊乱的把车开进停车场并将之停妥。
他一定要极力避免他最害怕的情况发生。张笑群冷静下来,表情也变得深沉。对他来说,如果是为了保全他想守护的事物,任何代价他都不会吝惜。
李向弦坐定以後服务生就先奉上菜单了,这间店没有猫,但价格也和公司附近的猫咪咖啡厅差不多。刚刚才吃过大餐,李向弦并不饿,但还是点了一杯奶茶和一块提拉米苏,并暗自希望张笑群也跟着点一块蛋糕和一杯饮料,这样他这次付完帐就不欠张笑群了。
张笑群还没进门就看见李向弦选了一个边边角角的位子坐,并东张西望的打量餐厅的摆设。他真的很喜欢李向弦总是对周遭事物充满好奇心的样子、也很喜欢他总是为了一点小事感谢自己老半天的样子。在他出社会以後,这份喜欢凭着记忆不减反增,还添了许多心疼。李向弦在和他认识以前到底是过着怎样的人生呢?虽然他有稍微听李向弦提过,但张笑群隐约觉得那些他说出口的恐怕只算沧海一粟。他有一阵子时常因为思考这个问题而失眠,之後是刻意不去想外加按时吃中药才把作息调回去。不过自从李向弦进公司以後他的生理时钟就连药都不太能控制了,他也索性不吃药。
「久等了。」张笑群走到李向弦对面一边坐下一边看着他问:「你点什麽?」
李向弦不由自主的坐直身子,答道:「奶茶跟提拉米苏。」想了想,又说:「那个,这次让我付帐吧。上次是你付的钱。」张笑群圆睁着眼,一脸茫然的想了好几秒才明白李向弦是在说他以「Danny」的身份前来见自己的那次。
张笑群忽然觉得心口鼓鼓胀胀的,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的脸上就绽出了笑容。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和李向弦最亲近的那段日子他常常处於这种状态,他当时的朋友给的形容是「笑得跟笨蛋一样」。高中毕业以後他就没怎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了。似乎只要是关於李向弦的事,无论是开心还是悲伤都会加乘之後再回到张笑群身上。
「好啊。」李向弦看着张笑群那被情绪牵动出的纯粹的笑容,感到熟悉且惊异。他真没想到自己仍然这麽容易就被这个人散发出的开心所感染。李向弦只感觉到心里似乎起了波澜,没发现自己也微微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