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高冷影后說她怕癢【GL】 — 六.No Luxuries For Today

如墨夜色上零星白光,冬日风声呼啸,将宁静烘托。

忽有一抹微光划破天际,渲染着,原来是晨曦到来,仅在一瞬,碧落由墨转灰转青。

「喀擦!」

又转灰。

嗅着了味儿,便知晓,是苏暖珩点了一根菸。

一缕菸雾自烧灼的红而起,细而浓,另一坨淡灰色的恶臭则是自嫩唇吐出,伴随着鼻息,甚而吐出了三两抹白雾。

她懒懒地瘫在阳台小椅上,旁若无人之姿,惹得一旁翘着二郎腿、滑着Instagram的段黎有些不悦:「暖珩,熄菸。」

「哦──?」娇媚一声自粉嫩的唇吐出,尾音上扬,唇角微勾,扬起一抹韵味。

又见苏暖珩於阳台栏杆上一抖菸灰,也不顾下方是否有行人,任由菸灰屑屑飘洒,她道:「上一个命令我熄菸的人,你知道他下场如何吗?」

段黎放下手机,头依旧维持在同一方位,眼角余光却是死盯着苏暖珩的侧脸,流露着几分满不在乎,又将目光放回手机萤幕上:「不感兴趣。」

「哈──!」闻言,苏暖珩不禁嗤笑,笑得狂妄,然而,落在段黎眼中,却只觉得她笑的时机点与笑点很是怪异。

下一瞬,只见苏暖珩食指与中指指节一个用力,「喀!」地一声,手里菸便从中间断成两半,火光随之倏地熄灭:「喂喂──我说,你这麽冷淡的人,到底是从哪里拐来那种乖妹子的?」「老天爷送来的。」

「你是认真的?」

「嗯。」简洁有力的招牌回答,落入苏暖珩耳里的第一瞬,她下意识地翻了个大白眼,眼珠子都快瞧见脑袋了:

「段黎。」她唤。

在将两截香菸随手往阳台边缘扔至楼下後,她望着段黎,又道:「女孩儿看着清清白白的,不仅单纯,还傻愣愣的,你可别祸害她啊。」上扬的语调,那是揶揄。

可段黎透过苏暖珩的眼神,仅是一眼,便能瞧见零星火光、便能知晓,对面这人比她还认真。

似乎是想起了甚麽事情,段黎一个抿唇,原先还不错的心情倏地沉下,一双瑞凤中随之为点点寒霜所蒙上,逐渐化为刺骨的敌意。

她将手机锁屏,抬首,凝望向那人的眸,良久,压低了嗓音,郑重道:「谢谢。」

「但我看上的人,还轮不着你操心。」

话音未落,那高挑纤细的美人儿便站起身来,推开阳台玻璃门,踏入了室内,留下仍在阳台呆坐的苏暖珩一人。

段黎这人,冷归冷,有时是不善言辞、有时是不屑交谈,可方才落下的话语却是极为无礼──好吧,苏暖珩想,大抵是踩到地雷了。

却也不甚在乎,後又无法自制地重新点上一根新菸。

「梨子姊,君老总刚刚寄了邮件到你信箱里了,说是有两个通告,你──」

陈肥皂的声响自手机里传来,那是一封LINE的语音讯息,未等话语完全,段黎便听不下去了,直按下按键发问:

「节目?」

【肥皂:嗯嗯。】得到回应的段黎依旧面表无情,可透过反射,一双直盯着萤幕的眸蕴藏了惊诧的情绪,妥妥地将她出卖。

是,她很惊讶,她从未想过她会沦落到这等地步。

由於实在不知道该做何回覆、又该从何问起,於是她缓缓地打出一个:【?】

另一头,过於了解段黎的陈肥皂透过一个问号,便知道段黎此刻的想法,拨了通电话,却跳出『正在忙碌』的消息,眼皮一跳,不禁暗叫不妙!

「君总,你最好解释一下,我何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电话被接听,问句落下,语调平淡,语气称不算好,另一头静悄无声,听着就像是讯号不佳,可段黎没有那麽傻。

「说话。」「……」

「呼吸声。」「……」

「你的,我听得见。」「……」

「君总不为人知的秘密之──」「两个综艺而已!」中气十足的吼声传出,段黎下意识地将手机离远了点,可耳朵依旧被震得发麻,後不禁眯起那双好看的眸,开了免持,退出通话介面,翻了翻手机里头的行事历。

「没空。」

话虽是这麽说,行事历的介面却是仍未退出。而另一头的君老总闻言,老脸登时皱成一团,好不委屈,可惜谁也没能瞧见。

後来,只闻他放软了语气,哀道:「梨子啊,就去一下嘛──一个户外综艺,去踏踏青总比宅在家里好、一个室内综艺,去跟人聊聊天、谈谈你的心历路程……」

「凭甚麽?」「……想让你转点型,回头要是不满意的话,再回去拍戏也不错……」一顿,似乎觉得还不够有说服力,君老总又补充:「到时後我再帮你跟段勉说些好话啊。」

一提到『段勉』此人,段黎登时哑然失笑,怎地还把她爹给搬来了?於是:「君总,我今年二七了。」

她如此道,语气中挟带着点点上扬的戏谑,言下之意,她早已过了跟自家父亲讨奖赏的年纪。

後来,她迎来了来自对面的沉默,隐约之中,还能听着君老总的吸气声──那是幼小的心灵被击碎的象徵。

半晌过去,君老总终是忍无可忍,以哑了的嗓音发话:

「梨子……休怪我无情……」果断无视,垂头,来回翻了翻行事历。

在确认好今日几月几号、算好假期仍有多久後,抬起手,瞧了瞧那因雷射而发红的腋下,段黎又退出了行事历,点开Instagram,寻找清媛:【清媛,雷射的红肿一般会持续多久?】

「叮──!」几乎是秒读的速度,另一头很快便回应:【大约一个礼拜左右就会消了噢。】

「你在和谁传讯息?!」被忽略的君老总登时没好气地低吼道,段黎没有给予答案,而是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两个礼拜後。」

「段黎小梨子你真的太棒了!我爱惨你了──滴滴嘟嘟──!」

啧,凭甚麽又是她被挂电话啊?

《同居火花》是君临传媒近期投资的一档真人实境节目,单看字面之意,便能猜出节目内容的大概──六名嘉宾有男有女将一同居住在节目组包下的大栋,食衣住行皆由节目组负责,非常舒爽。不过,在期间内,嘉宾们必须接受来自节目组安排的五到十项任务,为期两周。

完成则有奖励、失败则是惩处,很合理的规则,然而,《同居火花》的重点不在同居时一同完成任务的感动,而是那有好有坏的『火花』二字。简略来说,便是没什麽内涵,娱乐性质大,看着笑一笑便过去了的节目。

一季平均会拆成十至十五集左右,一周放出两集,每集四十分钟,大约落在两个月内便会播放完毕,目前……也才播出两季。

可也不知是节目组、还是投资人塞错人的问题,第一季的流量不错、评价也高,然而那第二季嘛──便是一个『惨』字!

网上骂声一片,不外乎便是:

【廖姓女星真恶心,公主病就别出来显摆,节目组选人差评!】、【王姓歌手不是前阵子多重出轨还逼人堕胎吗?这种人渣怎麽也敢请啊?】、【有够无聊,找一堆污点满满还没听过的艺人来,我看节目内容、安排明明不错啊,硬深深被他们搞成这样!】

节目第一季的嘉宾几乎都是素人出生,没什麽偶包,一些性格上小缺陷很轻易便暴露於众人眼前,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早期的变态任务内,嘉宾的摩擦挺多、火花也大。

然而,到了中後期,六名嘉宾们在互相磨合下,有些选择改掉自身的小缺陷、有些选择接纳他人,在成为了好友并培养出了极佳的默契後,却是迎来节目的尾声。那时,说来毫不夸张,嘉宾们的眼泪简直一个不要钱!

──偏偏观众老爷们都吃这套,节目播放完毕後,成功在知名播放平台内拿下了九点三分的好成绩。

若要说第一季是温馨成长剧,第二季便是……一坨烂屎。

由於第一季的好成绩,吸引了许多投资人,兴许是带着想帮旗下艺人洗白或着提高知名度的希冀,六名嘉宾内,身上皆充满了污点。原以为是节目组的刻意安排,观众老爷们还想着会有甚麽大看头,在开播之後,却只瞧见了一出大烂节目。

直至节目组近期接收了君老总的钜额投资,并发表关於第二季的道歉与解释声明後,观众们才知晓──原来节目组是真穷,那时甚至达到了没有投资人投资,便拍不下去的地步,只好无奈同意让投资人塞来的艺人参与节目。

节目前期,便是嘉宾们的摆烂与哀怨声,起初还愿意做一些任务,到後头直接无视穷困又卑微的节目组。六名嘉宾不知在何时达成了共识,整日锁在房门里头不出门,饿了便打电话给经纪人,让他们送来食物。

到了节目後期,没了哀怨声,却是一点也不稀奇──不过就是嘉宾们不出房门整整一周罢了。也因为拍出来的东西毫无内容,导致原先预定至少要有十集的节目,怎麽硬剪,都只凑得出四集,而後──二点一分,《同居火花》第二季成功拿下了真人实境节目史上最低分,真的屎。

段黎不是没听过这档节目,但她着实对综艺、真人实境节目类型的东西不感兴趣,顶多无聊去翻翻节目讨论区,以及播放平台的留言区,瞧瞧那些不堪入目的骂声有多麽难听。

这档节目的下场,最终便是投资人纷纷撤资,原以为节目组将带着这摊烂摊子回老家喝西北风,谁料,君老总一个抽风,竟然投下了一千万整的投资金,直接包下了三、四、五季……

而她,身为君临传媒的大招牌,成了第三季的首位确认出场嘉宾,其余人是谁,名单不公布,节目组也新增了好几条严格规定,防止悲剧重蹈覆辙:

一、可携带手机,不过严禁上网与通话。

二、两周的衣物将统一由节目组安排,无须自备,贴身衣物及卫生用品除外。

三、房间内将架设小型摄像头,不可破坏、不可强制关机、不可以物品遮挡,晚上十点将自行关机。

……

手机萤幕上还显示着许多规定,段黎却是看不下去了,她知道她自己的脾气有多糟糕、有多倔,深怕自己一个冲动果断拒绝上节目,还怕自己将君老总的办公室给掀了,於是决定开启另一份综艺的档案,开始研究。

《一夜成名,然後呢?》则是另一档节目的名称。

这节目的评价倒是正常了些,基本上就是找些艺人做个一两个小时的访谈,讨论关於成名前的努力与成名後的各种趣事及压力等。

节目的每期嘉宾都不同,主持人有时也是换来换去的,因此没有节目也没有甚麽忠实老粉丝,顶多赚些食品业配以及来自嘉宾的粉丝们的钱与流量罢了。

只要不乱说话,总归是档参加也不会吃亏的节目。

就是……段黎她本人颇为厌恶与生人交流。

说『颇为』,倒是还低估了段黎对交际的厌恶程度。

「喀擦!」她将手机锁屏,随手扔至一旁,後以右手拇指及食指轻抵在眉心上,克制那份蹙眉的慾望。

她放任四肢与背腰瘫在沙发上,任由自己褪去了往日在众人面前的光辉,紧绷之中强迫自己慵懒下来。

可那全然无法满足她,或着减缓她一夜未眠的不适及眉间酸痛感,於是她伸手,随便抓了个沙发上的方形抱枕,後狠狠往脸上一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在阳台处抽菸的苏暖珩,被这突如其来的鬼吼声吓的手猛然一抖,菸灰随之被抖落,不慎弄伤了她的手背:「干!」

肌肤滚烫刺痛,也不知那平日总在外人面前假高雅的疯女人,此刻是在鬼吼鬼叫些甚麽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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