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天色总暗得早。
举行完降旗典礼，天空已是一片灰沉迷蒙，不再散发热力的太阳像颗灰橘红圆球，逐渐往西方地平线滚去。
拉紧身上自备的厚外套，季语真跟着路队过了十字路口，挥别同学後，走进右方小巷弄里。
小巷内的两排屋子皆是老旧平房，外观朴实，油漆不是褪色就是脱落了，历经无数风吹雨打的摧残痕迹显现在房子外形的每一处，透着隐约的沧桑凄凉，却令人感到一股隐昵的亲切。
掏出方才同学给的糖果含入嘴里，正仔细品尝着，一道人影倏地从前方右边巷口处狼狈跌出。季语真一惊，赶紧跑上前关心。
「同学，你还好吗？」
扶起人一看，才发现对方竟是莫影。
莫影一见她就皱眉。甩开她的搀扶，他恶声恶气道：「我没事，你快滚。」抚了抚肚子，他往後张望了下，瘦小的身子紧绷着，处於警戒状态。
不理会他明显的嫌恶，季语真盯着他红肿的脸颊，眉间微摺。「你跟人打架？」
「不关你的事。」见她直瞅自己泛着火辣辣麻痛的左脸看，莫影下意识抬手捂脸，偏过头避开她的视线。快步向前要离开，却发现季语真竟朝自己刚奔出的巷弄内走去，只得返身跑回去抓住她。
「别过去，跟我走！」
季语真不解地看他。「为什麽要跟你走？」
「别问了，跟我走就对了！」强拉着她就要迈开脚步狂奔，却遭她使劲抵抗。
「放开我，我不能跟你走，我要回家。如果你要找我玩，请你下次早点说，不要突然决定，这样我不能事先告诉我妈妈，她会担心。」板起脸，季语真一本正经地说着。
莫影简直想飙脏话。「谁要找你玩！我是──」
「找到了！他在这边！」
巷子内蓦地传来吆喝声。莫影心一惊，直觉要拔腿逃跑，眼角余光瞥见面前满脸问号的女同学，咬了咬牙，终究留在原地。不一会儿，四、五个与他们同样穿着绿叶国小冬季制服的大男生朝他们冲了过来。
「莫影，你以为你能跑到哪去？」
那些男生围了过来，面上皆不怀好意地狞笑。
莫影冷着脸不答，一旁的季语真却开了口：「请问你们找莫影有什麽事？」
「这家伙欠我们钱，你说，他是不是非常欠教训？至於你嘛，同学，看在你长得满漂亮的份上，交出五百块就好，你就可以回家吃饭了。」某位男生嘿嘿笑道。
原来是勒索。
季语真蹙起眉头，不发一言地望向身边的莫影。
以为她的眼神是在责怪自己为何欠人钱，莫影胸中火气飙长，火大怒斥：「看什麽？我才不会欠人钱！你这白痴，看不出来他们在勒索吗？！」原来鸡婆女脑袋是装大便！
季语真秀致的眉拧得更紧。「我知道他们在勒索。你为什麽总是误会我？」她真的很疑惑。
「你──」很想回呛她总是一脸殭屍，被误会活该！及时打住，莫影转回头瞪着眼前勒索的男生们，往前跨一步将季语真护在身後，双手暗暗握拳又松开，咬牙警告：「我们不会给钱，快滚开！再不滚，我明天会去报告老师！」
「你敢！不过是婊子生的儿子，竟然敢威胁我们，看我们把你揍得明天去不了学校！」对方抡拳打过来。
「不准骂我妈！」莫影怒吼着就要扑向对方。
「不可以打架！」
季语真连忙出声阻止，她飞快闪身至莫影面前挡下他，却被其中一名男生一拳击在脸上，刺痛感立刻扩及半张脸。她承受不住地软倒在地，啊的一声，吐出一抹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