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纸条的手开始颤抖,我赶紧把手放下,抬起头假装平静:「你们在说什麽?」
我看着她们,她们坐在教室里,就像高中那年一样,对啊,刚刚还多少有点美好的一切并不会让我想起以前。反而是这一刻,这一刻看着吴子君和杨美辰的笑脸,我才知道,我的青春从来不是上课低着头抄写黑板上的粉笔字时,再躲在窗帘後面偷看经过窗前的少年,然後下课与朋友谈笑说起那些,无关紧要却刻骨铭心的小事。
我的高中,其实是黯淡无光的孤立无援。
吴子君:「你们不知道,其实曼妮以前,是很霸道的,就喜欢抢我们的东西用啊,还规定我们有什麽就一定要分她,如果我们拒绝她就会打我们。」
杨美辰接口:「但曼妮也没有那麽坏,因为我们都太害怕了,根本就不会拒绝,所以也没怎麽被打,但我的零用钱大部分都进了曼妮的口袋。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我以前满脸都是痘痘,所以曼妮就带头给我取了个绰号叫做痘痘龙,说我是长满痘痘的恐龙妹。想起来还是觉得有点难过,还好我现在变美了。」
正当我想开口反驳的时候,换冯佳琪开口了:「其实我觉得曼妮还是很善良的,只不过有点太自我中心了,觉得我们什麽都要听她的,她对我们很好,所以拿走我们的零用钱她也会理所当然的,我有一次质疑她,她就用力推我。那时候我们站在走廊上,她一推,我就撞到旁边科任教室的铁窗上。」
我没想到冯佳琪会在这种时候狠狠采我一脚,虽然我一直没觉得我们是太好的朋友,但我真的没想到会被她背叛。
我想要反驳,正当我以为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的时候,刘睿成说:「我可以作证,我的确有看到陈曼妮推冯佳琪,不过我也有看到她跟冯佳琪道歉。」
我想刘睿成是真的看到了。我那时候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点激动,她被我推得那麽远的时候我是真的吓了一跳。
我以为终於可以轮到我这个主角亲口解释的时候,刘睿成又继续说:「人总有年少不懂事的时候,我觉得我们应该要原谅她。」
如果刘睿成说的是,她不是故意的,那也许我还不会那麽难过。
我知道这个故事的走向了,这一段在电视萤幕上大概会强行灌上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鸡汤。
这时候杨美辰跟吴子君还有冯佳琪都对我露出了善意的微笑,又说了几句原谅我的话。
最後大家又说,感谢我们终於都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我用着感激的眼神看着大家,我的眼泪不可控制的掉了下来,我依然站在这里陪着大家演戏,我们拥抱,我们围成一个圈,我们有满满的共鸣,我们继续说着青春的回忆。
原来她们三个女生有这麽多青春的回忆可以讲,多到都不需要剧本。
此刻的灯光是夕阳余晖,像体育课下课自己从操场走回来的那瞬间,没有人开灯,有人回来了也不会刻意去开灯,因为我们还沉浸在不用考试的轻松里。多麽适合我们,好像同时拥有美好的现在,也找回了遗失的青春。我们看见了青春在操场跳跃,想起了运动会为队友尖叫呼喊,抑或是功课上互相帮忙无忧无虑的我们,窗外的斜阳照进了教室扬起了一点灰,此刻的我却突然顿悟了。
原来,是以前的失败,注定了我现在的失败。
才刚进行完第一阶段的拍摄我就已经筋疲力竭,还要怎麽撑过下午呢。
那一段拍摄我根本就不敢看播出,太崩溃了,如果我去看,就是二度伤害,我为什麽要这麽折磨我自己,我甚至已经开始在想,我接下这个工作,是不是一个错误。
但如果就这麽突然离开就此人间蒸发,节目组大概也不会找我,毕竟要找到一个可以代替我的是多麽容易。我一点都不特别,随时都可以被取代,但我还找不到工作,疫情也还没有过去,工作不好找,我一点都不想白做工,特别是还不知道下一餐在哪的时候。
再怎麽样我都要赚到这笔钱,不是为了什麽可悲的希望,只是为了赚到钱活下去。
吃午餐的时候,我已经累到完全不想跟任何人社交,我坐得靠那三个女人很近,她们叽哩呱拉的聊天,并没有理我,可能是因为刘睿成没跟我们一起,没有了观众,她们也不会有表演的慾望。
吃完午餐後还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我不想跟她们再待在一块,就在校园里到处乱晃,却没想到校园小到我还能晃到遇见杨美辰跟吴子君。
我看着她们脸上的笑脸,我知道,她们没打算放过我。
杨美辰先说了:「陈曼妮,你在这里装委屈给谁看?」
我不知道,原来她们这麽容易,就习惯我叫陈曼妮了,也是,我的真名,高中时也没听她们叫过几次。
「关你屁事,又没叫你来看。」
吴子君:「你还真的委屈喔?委屈的人是我吧,我永远都忘不了,你强拍我裸照的那个时候。」
我面无表情,对,她此刻倒装得比我还委屈,我没有否认,因为,我真的拍过她裸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