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暑假迈入尾声。
「你⋯⋯是谁啊？」回到学校，简夏恩劈头就是这个问题，两眼不可置信地盯着范允乐那头黑发，「我不过去美国两个月找我妈，你是发生了什麽事？」
是啊，的确发生了很多事情。
范允乐挑眉，反问：「你不喜欢？」
「也不是，其实满好看的⋯⋯」简夏恩左看右看，不知该怎麽解释，「只是觉得转变很大而已。我认识你到现在，还没看过你没染头发的样子。」
听她这麽说，范允乐无奈一笑。同时，身後传来陈芃和周以妍嘲讽的话语。
「你看，太妹好像想要改邪归正。」
「她以为染个头发就能改变什麽？该改的是她那讨人厌的个性吧。」
整个暑假不见，范允乐都差点忘了陈芃和周以妍的声音是多麽刺耳。
「你们两个──」见状，简夏恩忍不住要上前为她讨公道，没想到却被范允乐拦住。
她向简夏恩摇头，表示不要跟她们计较。以前的她会想要反击，因为要对付像陈芃和周以妍这样的人太简单了，可是对现在的她而言，她却一点也不在乎她们的冷嘲热讽。
姊姊的梦想、程海⋯⋯
剩下的，好像都不重要了。
升上高三，大家都忙於升学的事情，班导也特别约谈每个学生，讨论未来志向。
「允乐，你想好志愿或是未来的方向了吗？」班导问。
「盛宇法律。」她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
闻言，班导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诧异，毕竟去年这个时候，范允乐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此刻的她，语气却充满肯定和坚决。
暑假过後，范允乐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她没有再翘课或惹麻烦，成绩仍然名列前茅，老师和教官也不再对她有任何抱怨，现在的她，就像所谓的「资优生」一样。
「为什麽会想要走法律？」
「我爸是律师，我决定继承他的事业。」她没有提起姊姊的事情。
「⋯⋯」班导微微皱眉，「你本身对法律有兴趣吗？还是只是单纯因为爸妈希望你走这条路？」
「⋯⋯」她沈默了片刻，「那不重要。」
见状，班导摘下眼镜，正经道：「这很重要。」
她愣了愣。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曾经因为爸妈的期望，走上一条我不喜欢的路。我是法律系毕业的，因为我爸妈都是检察官，所以他们希望我也能从事同类型的工作，但我从小就想要当老师，所以大学四年我念得很不开心。毕业後，我不顾爸妈的反对选择教书，这是我人生中做过好的决定。」班导语重心长道：「允乐，穿着不合脚的鞋，是走不了长远的路的。」
她沈默。
「⋯⋯我会再想想的。」最後，她只是吐出这句话。
如果她选择自己想做的事，那姊姊的梦想呢？她从来没有为姊姊做过任何事情，如果走上法律这条路，不但能够实现姊姊的愿望，也可以达到父亲的期许，一举两得。
反观她如果选择医疗，会有人支持吗？
「你觉得我该怎麽做？」
坐在程海的病床边缘，她对上他淡色的眸子，叹了一口气。
程海头上戴着黑色帽子，盖住他褐色的头发，看不出来他是为了因治疗而减少的发量而带的，反倒像是为了时尚好看。
「我觉得你应该走自己想走的路。」程海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医生的。」
「你怎麽知道？」
「之前我跌倒，你在保健室帮我包紮伤口，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一个细腻的人，很会照顾人。」他笑了笑，「不过你要多笑一点，病人最怕的就是医生严肃的样子，因为那代表医生有坏消息。」
闻言，范允乐不禁笑出声。
「反正现在我只想把考试考好，至於志愿要填什麽，之後再想吧。」她轻叹了一口气。
「总是拿第一的范允乐，也会担心考试？」他挑眉。
「那不一样。」
如果是法律系，她大约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考上。不过如果要走医学，那她还不够努力。
「你可以的。」他语气肯定。
听他这麽说，范允乐不禁望着他那张略显消瘦的俊颜。
「程海，你快点把病治好，我们一起上大学吧。」她开玩笑，「搞不好你会变成我学弟。」
话一出口，她脑中浮现出许多画面，跟程海并肩一起走在校园里、一起参加社团、认识新的朋友⋯⋯
一些她不曾想过自己会做的事，现在她居然有些期待。
大学，会是怎样的生活？
听她这麽说，程海则是弯起笑，但隐藏在笑容之下的复杂情绪，她却没有看出来。
回想起来，当时他只是笑着不语，并没有答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