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到靛夏以後,才知道有脱单二选一的活动。
当年我进来靛夏就读的时候,它还只是一个刚建立不久的学校。会选择来这里就读,单纯只是因为这里离我家只有十五分钟的脚程。我一直都相信只要自己想要认真读书,去哪间学校都一样。只要自己想要做什麽,就一定能做好。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在学校里遇见的人事物,却颠覆了我当时候的想法。
有些事,不仅仅是自己想要认真,就一定可以做到。
是我忽略了,世上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外来因素,会无声地来到你的身边,影响着你一直坚信着的事情。
那年高一。我来到一个陌生的学校,没有任何国中朋友的陪伴。我自以为友善的性格,能很快就结交到朋友,也自以为班上的同学能像国中时遇到的一样,无条件接受最真实的自己。
全都是自以为。
开学两个星期後,我终於得知学校有那麽一个特别的活动。我不以为意,那是因为当时候的我,还有更在乎的事情。
我国二加入了田径社,很快就被教练选为田径赛的代表,还因此获得不少的奖项。因为社团生活过得一帆风顺,我开始有种「面对喜欢的事物能很快上手」的错觉,甚至觉得在运动方面,我有不俗的天赋。
上了高中,我进入了自己一直都非常喜欢的竞技啦啦队社团,并自以为凭着发达的四肢,很快就能惊艳教练与同社的队员。
然而事情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顺利。啦啦队教练在训练时不苟言笑的,只要一有小错误,或是达不到她的标准,她就会严厉地责备,一点都不留任何情面。
「竞技啦啦队是非常危险的运动,大部分的特技动作都非常危险,因此每个特技员的职务都很重要,所以我希望你们能认真看待每次的训练。训练得多,做这些动作的安全性也会提高。」教练曾经这麽对我们说过。
也因为这样,所以她才特别的严厉。有时候拉筋的动作做得不对,甚至在训练时稍微发呆,也会马上被斥责。明明我们还没开始学习任何竞技啦啦队的动作,但在加入啦啦队的两个星期里,我却已经被骂得狗血淋头。
「冼觉苡,都说不是这样!你不明白怎麽都不问?」
「冼觉苡,专心点!发什麽呆?」
「冼觉苡,与你同时进来的队友都已经做得很好了,为什麽你还是跟刚来时没有分别?」
在国中田径社时教练对我赞赏有加,所以我根本没办法适应在这种高压的情况下学习新事物。我的进度愈来愈缓慢,比起同期进入竞技啦啦队的队友,我很快就变成拖着大家後腿的那一个人。
教练想让我们同期的队友能共同进退,好几次,大家都因为我的拉筋做得不好,而被迫停在同一个动作,只能不断地重复,一直到我能做好为止。这是我从来就没想过会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我感到非常沮丧,本来拥有的自信心也渐渐被磨灭。而心里的自卑感,也像蔓藤般迅速蔓延至全身。
或许是自尊心作祟,所以就算自己有多难堪,却还是不愿意放下身段好好请教任何人。而同级的队友们虽然对我这个害群之马没有任何的抱怨,但她们与我之间还是因此形成了一道隐形墙,直接就把我给隔绝於她们的世界。
面对挫折,从高空中跌入谷底的心情,让我一度想放弃继续待在竞技啦啦队里。
而在同一时间,我与班上同学的人际关系也受到了考验。
开学过了没几天,我很快就跟班上的三个女同学打成了一片。她们给我的感觉就跟我国中认识的朋友一样,会在下课时与我聊天打闹、一起念书,午餐时间也会和我一起到学校餐厅,或是准备便当与我一起分享。
当我自以为已经成为了她们的好朋友,而渐渐地把最真实的自己、甚至是整颗心摆到她们的面前时,她们却毫不犹豫地把它给狠狠地摔破。
还记得那一天是下课时间,我的好友们直接就把趴在桌上的我拉出教室。
「告诉你们,刚才三班的林凯向我告白。」妮希脸色凝重道。
「啊?你拒绝他了吧?」萱丽问道。
「当然拒绝了,我都不喜欢他。」妮希又说。
「那你干嘛愁眉苦脸的?」我好奇地问。
「你们知道他有多过分吗?我拒绝他後,他竟然到处跟别人说我玩弄他的感情。我跟他明明就只是朋友,又哪来的玩弄啊?」
「啊?他也太没品了吧?」芮萍也说。
「太过分了啦,难道你就要让他这样中伤你吗?」萱丽问。
「我也不知道,但就真的很不甘心。」妮希扁起了嘴,一脸委屈。
我想起不久前才看过林凯跟另一个人女生在学生餐厅打闹,明明他本身就是一个花心男,竟然还说别人玩弄他感情?
看着好友委屈的模样,我的心中马上就燃起了烈火,直接就脱口而出:「他妈的这个林凯自己才是玩弄别人的感情吧?竟然还这麽说你?我去找他评评理。」
好友们闻声後不由一愣。
过了半晌,妮希才缓缓开口:「觉、觉苡,你想干什麽啊?」
「我要去骂他啦,靠咧,我现在真的好生气。」我不忿地说。
妮希与其他两个好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妮希接着道:「啊……不要啦,我也只是要抱怨一下,你不用这麽生气。」
我皱眉,「可是看见好朋友被欺负,你要我怎麽忍气吞声?」
妮希怔了怔,表情有些怪异。她看了看身边的两个朋友。
「可是妮希不喜欢这样解决问题啊,什麽都直接找人评理,这不是粗人才会做的吗?」芮萍直言道。
那时候的我还以为她们只是想大事化小,所以才想要阻止我,不让我这麽做,却殊不知,那是她们想要远离我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