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缘缘当然是没有穿越。
今天是她的二十六岁生日,但身为一只小社畜她还是只能乖乖早起上班。梁缘缘不是没想过辞职在家开心写文,但真要这麽做她就别想回老家了,肯定先挨顿揍。
一到公司她连早餐的麦片都还没泡,人事部就打电话要她去领钱,东西收一收可以走了。梁缘缘还在消化那句话是什麽意思,就看见同事小米嘴里叼着鱿鱼丝在把东西装箱。
「梁小缘同学你还不收东西吗?」小米拉开抽屉,把她私藏的饼乾巧克力全扔进了箱子:「赶紧收一收啦我们去吃饭,平常那麽抠门,资遣费倒是给不少⋯⋯」
「资遣费?」梁缘缘大惊,她被资遣了?
小米挑眉,眼神带着无限同情:「你一定没看公司群组,上礼拜就公布名单了。难怪我就想说怎麽有人可以这麽傻缺,要被裁员了还那麽认真补茶水间的零食。」
人生处处是惊喜,谁能想到她这麽快就可以回家开心写文了呢。
梁缘缘把东西打包完搬回家後就跟小米去吃火锅,吃饭期间她的房东打电话来,提醒她租约这礼拜日到期,记得赶快搬走。
小米吸了一口冬粉:「咋了?」
「我今天好像不太适合接电话。」她把手机扔到一边,才刚丢了工作,住的地方也要没了⋯⋯主要是房东想要调涨租金,梁缘缘租不起,本来要看新房子,但忙着忙着就忘记了。
呱呱呱,只属於梁缘缘的专属青蛙铃声响起。
梁缘缘泪,认命地接起电话。
「⋯⋯喂?」
「梁小姐吗?」电话那头的男声客气有礼:「我是禾宇,抱歉啊,本来都跟阿姨说好陪你过生日,但我公司临时有事晚上可能到不了。」
余禾宇是梁母托人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他们见过几次面,梁缘缘对他算是有点好感。在众多相亲对象中,余禾宇是唯一让她觉得有发展可能的人。
「没关系没关系,你忙吧。」余禾宇是公司主管,临时有工作也是正常,两人又小聊了几句就挂电话了。
「梁小缘,那是不是你妈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梁缘缘还没端起碗,就被小米用手肘撞了撞,用筷子指向窗户外面的马路。只见公司临时有事的余禾宇正把手机收进口袋,另一只手还揽着一个挺漂亮的女人。
「⋯⋯。」论和相亲对象生活圈重叠的困扰,连谎都不能好好撒。
「好正的妹子,身材还好,梁缘缘你输的很彻底啊。」小米开始吃起冰淇淋当饭後甜点,不忘评论。
没了工作,没了房子,这下连爱情的微薄希望都没了,还有没有比这更惨的生日。
梁缘缘决定借酒消愁。
她以自己贫瘠的国文知识回想,那些国文课本上古人被贬谪时,通常要不登高望远要不喝酒吃饭。梁缘缘是不期待自己的脑子能开发出什麽人生大道理,反正这是个喝酒的好藉口,她不喝白不喝。小米晚上还有其他事,只是交代梁缘缘别喝太多小心安全。
彷佛所有酒吧老板都相约去旅游似的,梁缘缘在市区晃了许久愣是没找到一家有营业。她抹了抹脸,最後拐进了一家超商,拎了几罐啤酒出来。超商旁边的停车场空无一人,只有一张长凳孤单地待在角落,好似汪洋中的一抹孤舟。
梁缘缘就着长凳坐下。她拉开盖子,嗅着飘散在空气中的酒气。嗯,乾了这罐,我梁缘缘明天还是一条好汉!随後她仰起头,咕咚就是一大口。冰凉又带点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身体却是又热又暖。
梁缘缘一口接一口,一下子把整罐酒都给喝光。她摇了摇罐子,确定里头一滴都不剩了,再接着开另一罐。
直到三罐啤酒罐都被她踩扁扔在一块,她满足地打了一个充满酒气的饱嗝。白衬衫的袖口沾了点酒液有些发黄,梁缘缘不是很在意地随手抹了抹,很快的袖子就脏了一大块。
十一月底的夜风已经有点强劲,吹的梁缘缘发丝凌乱。她拨了拨头发,感觉一股浓浓的睡意在脑中蔓延,就像袖口的那坨啤酒渍,越晕越开。梁缘缘晃了晃脑,模糊的视线里是空旷的水泥地和脚边的金属罐。嗯,风这麽大也不会有人想来便利商店吧⋯⋯她应该不会被捡屍吧。
朦胧之中,她听见有人在说话的声音,低沈带笑,随着她的意识缓缓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