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但没多久，一道身影出现在隔间，也挡住了仅存的光线。
俞皑抬起头，差点就忘了，阿暝这家伙就是跟在他身边的影子。
阿暝嫌弃地看了一眼被关上的马桶盖，於是手一挥，俞皑脚底的影子便瞬间涌现了黑影，在隔间仅存的小空间中，用影子拟作一块坐垫，铺了上去，阿暝没让俞皑坐，而是自己把人抱着坐了上去。
「放我下来。」俞皑冷眼看着他，连假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果我不放呢？」阿暝任由他抓着领口，笑容反而变深了。
看着和他相同的脸，露出了笑容，也不知道挑断了俞皑哪根筋。
俞皑从坐姿改成跪姿，两手攥着阿暝的制服领子，脸臭着臭着、却又突然挤了一个笑容，就是那笑容之难看，反倒像是要哭了一样，「你干什麽......变成我的模样？」这已经是藏在他心中，多年的疑问了。
他根本就不觉得自己哪里好，照个镜子都觉得讨厌自己。
这个人、不......不是人，为什麽还要整日顶着他的皮囊？
天晓得，他每天一直看他变成他的模样，心里有多不自在。
之前他每次提到这个话题，阿暝不是会转移话题、就是会假装没听见，他本来以为，阿暝也会像以往一样敷衍他，没想到，对方却突然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俞皑气极，这种时候，这人竟都想着搞他。
阿暝突然靠近，俞皑下意识闭起眼，只是唇上想像中的触感，迟迟没有传来，反倒是有另一道冰凉的温度，抵住他的额头。
「你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吗？」
『我是遵循你心中恶念诞生出的恶魔，我救你，你当我的养料。』
「没人爱你，有我来爱你。」
两人本就靠得极近，只要阿暝抬起头，便能轻松吻上俞皑的唇，而阿暝确实这麽做了。只不过他没闭眼，就睁着一双腥红的眼，欺上了俞皑的唇瓣，而俞皑也睁着眼，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吻到一起。
然而，就只是轻轻一贴，难得两人都没有多余的动作。
就这麽碰了一下，两人很快又分开了。
「我不懂人类的审美，但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类。」阿暝注视着他，好像他便是他的全世界，再无其他，「我爱你」
不愧是恶魔，这种不能承诺的话，也能轻易说出口。
但不得不说，此时此刻，俞皑几乎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
是除了绝望、和痛楚外，他第一次有了这麽鲜活的情绪，很奇怪。
「你闭──」发觉自己的心情，竟然会因为面前的人而有波动，俞皑反而更不安了起来，除了自己，他根本不能容忍自己的情绪，会被别人牵动，这根本......根本就是把自己置於最危险的境地中。
只不过，俞皑话还没说完，隔间门外突然传来的脚步声。
「等一下要考的英文单字我都还没背呢──」伴随着脚步声的，是两名男生的交谈声。
俞皑这才猛地惊醒，想起这里可不是只有两人的家里，而是随时可能有人在外头的男厕隔间。而他们两名男学生，竟然还在午休时间，用这麽暧昧的姿势，在狭小的隔间里抱成一团。
虽然知道门锁着，外面的人进不来，俞皑还是慌张了起来。
要是真被人发现，那该成何体统？
俞皑急着起身，反而被脚底自己的影子绊到，手肘敲到了後方的门板，发出了很大一声声响，就算阿暝急忙起身把他拉住了，本来要离去的两名男同学，竟又折返了回来──
「同学，你没事吧？」外面的男学生好心敲门道。
殊不知，他每敲一下，那一下就是敲在贴着门板的俞皑背上。
「哥......」知道俞皑爱面子，阿暝才正想说，他可以把外面的人弄走，对方却红着眼，伸手把他的嘴捂住了──殊不知，像是被凌虐过的美人，反倒是对以「欲」为重的恶魔，最大的邀约──
阿暝毫不客气地把人的手拉开，把那张说不出好话的唇给堵了。
等两人回到教室时，俞皑都忘了一开始自己在烦恼什麽，只觉自己右手像快失去知觉，到现在都还在酸。
他也搞不清自己在干嘛，明明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所图谋，反倒一次又一次顺了对方的意，这样不就等於，对方挖了一个大坑在他面前，他明知如此，不但不闪，还自己跳进去了吗？
恶魔惯会诱惑人心，这事果然不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