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收拾差不多,独自坐在客厅试图用一杯热茶让精神平复,不知道为什麽我会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冬天的事情。
还记得,那年冬天,座落於高山上的一间没人问晓的孤儿院,外墙的磁砖随着岁月摧残而开始剥落,有一段时间孩子们时常不小心就头破血流,当然我也不例外,额头上甚至还为此缝了好几针。
那天我的头就不偏不倚被砸了,当时的我血流不止,额头刚被缝了好几针,人只能乖顺的躺在床上。
忽然,瞧着外头的孩子特别开心,依稀听几名孩子说有钱人家的老爷带着儿子一块来,一窝蜂的蜂拥而去,我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本来想跟着去,没想到院里的老师深怕没人看着我,索性把我给锁在里头,为此我还躲在里头哭得凄厉,没想到玻璃窗被打碎了,有只手伸了过来将窗户打开。
我的眼眶含泪,眨巴眨巴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他第一句话就对我说:「走不走?」
「嗯。」我伸出手握紧他的手,顺着爬上窗去。
我们一路奔驰许久,我越跑越觉得内疚,所以我後来停了下来,我问他:「我们要去哪里?」
他指着前方不远处,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位置就在前方悬崖处,我不疑有他,甚至於说我是相信他,毕竟他刚才将我救出来。
然而,在我走向悬崖处就更疑惑,环顾四周并没有特别的地方,所以我回头问他,「这里没有出路,我们要去哪里?」
「路是人创造出来。」少年冷冷的说:「我相信我们是一样,我愿意帮你一把,就像刚才我把你从里头救出来的意思。」
「帮我一把?」
这是什麽意思?为什麽这个和我年纪相近的少年讲的话让人一点也听不懂,我虽然平时爱胡闹,但头一次遇上像他这种阴阳怪气的人还是觉得反感。
我想要离开,没想到眼前这个人伸手推了我一把,要不是我反应够好,差点就摔下山谷。
我吓得呼吸急促,好半天回过神来,我吼道:「你刚才在干嘛?」
少年神情依旧淡定的说:「我是在帮你啊。」
我一脸不可思议看着他,「你不是在帮我,刚才我差点被你害死。」
「不对,我知道你需要我,否则你不会跟着我跑来这里,不是吗?」
「妈呀,你是个疯子!」我太害怕了,从他冰冷的眼眸里看到了兴奋,他让人全身鸡皮疙瘩,我当下只是拼命的想跑走,而後我才知道那个少年就是有钱老爷的儿子。
我真希望能从生活中经历过的事情去得到教训,就好像我太容易相信人,如果从没发现这个铁盒,我大概还只是觉得秦念怀不过犯了所有男人都可能的问题,然而一切都是好奇心惹出来的祸。
更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麽面对秦念怀,要如何在不露出马脚下能够安全脱身,看着镜子里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自己,我轻轻叹了口气,现在仅存的感受居然是一片黯淡世界。
晚上八点左右他回家了,门铃响的时候,我差点让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还好我手脚俐落接个正着,只是他让人起了更多不安,理由很简单,他有钥匙,为什麽非要按门铃?
我打开门,一束鲜红的玫瑰花挡住我视野。
现在,我该表现惊喜?我迟疑了好久,那只手始终别扭的贴在大腿上,换做以前我会开心,但现在的心情根本无法让人喜悦。
见我迟迟不愿意收下花,他探出头来疑惑的问我:「你不喜欢吗?我记得以前你最喜欢我送玫瑰花给你。」
说的是废话,任何一个人被打成这副德性,有谁开心得起来?
我不出声,只是默默接过那束花。
他跟在我後面,即便知道我生气,却仍从後头拥着我,甜言蜜语的对我说:「我知道昨天我疯了,我居然对你做出这种事,但是你要相信我,这都是酒惹出来的祸,我保证以後不碰酒。」
他还没意识出一件事,没错,他昨天的确是喝酒发疯,但是他就算没喝酒也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我轻轻地推开他,刻意让两人保持适当的距离,不喜不怒的口吻说:「我知道你昨天不是故意,但是这件是真正的吓到我,在我还没平复情绪之前,在我还试着去理解你的行为之前,我们分房睡吧。」
「美静,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我们是夫妻分房睡有一点—」
「我不介意你去外面找别的女人,别忘了,我这个做老婆是同意你这麽做,所以在那之前,我们先各过各的,谁也不要去理谁,好吗?」
我转身走进卧房,从里头拿出他的衣服裤子,本来他在快一些就会把手伸进房里阻止我,但我还是快了一步,并在关上门那瞬间快速把门给锁上,那一刻,我似乎得到真正解脱,我好像可以安心地躺在床上睡上一觉。
他发疯似的吼道,「许美静,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老公,没有做人家老婆把老公锁在房门外—」
「不,我有资格这麽做,你应该清楚一件事,你是不正常的,在你恢复理智之前,我这麽做是为了保护自己。」我一字一句清晰朝着门口嚷道,并将那束玫瑰花丢进垃圾桶里。
我始终这麽认为:美丽的花,如果是生活在没有阳光的地方,一旦接触到外头的光就容易枯萎,就好像我和秦念怀一样,当所有的美好回忆瘫在阳光下,然而等待我们的却是毁灭性的那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