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契,今天也一起去店里看看吧!」
殿契才刚醒来没多久,就在神奇宝贝中心的大厅遇上了埋伏许久的纳夫,後者一看见他就跑了过来,虽然还是一脸不善,但邀请的语气明显亲和许多,这是值得庆幸的,他短时间内都不希望再和对方吵架了。
纳夫三番两次来找他的行为,令他觉得对方可能没什麽知心的同好,不过这种问题还是不要问出口比较好,殿契在内心深深地警惕自己,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然不知道会被怎麽收拾。
然而,除了纳夫之外,还有另一人前来找殿契,那名少女原本坐在沙发区,一听见熟悉的名字,她便阖起手上的书,起身走向站在大厅中央的两名少年。
「殿契,好久不见。」
与第一次见面相比,少女黑色的辫子似乎长了一些,她和纳夫对上眼,勾起了一抹甜美的笑容。
「这不是小皮卡吗?没看过你这麽可爱的模样呢,不会缠着人家好几天了吧。」
「哼……你管我!为什麽要跟我交同一个朋友啊!」纳夫看起来遭受了好几波打击,他抓起自己的帽子并戴上,用着凶恶的语气与蒙卡对话,对话内容让殿契惊讶到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蒙卡怎麽会出现在这里?「小皮卡」是纳夫的昵称?他没反对?两人认识?然後纳夫还称自己是朋友?这一连串的问题把殿契来回轰炸了好几遍,到嘴边的好久不见早就吞了回去,少年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问起,也不晓得该怎麽插入两人之间。
「好、好久不见……」
殿契选择以最一开始的打招呼来开场,他的语气中带着满溢的心虚感,他很怕自己会一头撞进两人的战火之中,幸好听到他的声音後,蒙卡和纳夫立刻停止对谈,他松了一口气,打算先问出前者的来意,至於纳夫的意思他已经很清楚了,就是单纯约他去逛逛。
「蒙卡,你不是应该在摩柯市吗?」
「那是好几天前的事了,我走回飞特村後,那个讨厌的教练提议载我过来找你,他想知道你的实力是不是进步了。」蒙卡此话一出,殿契马上就躲到纳夫身後,一副很恐惧的样子,纳夫也趁机对少女扮了鬼脸。
「开玩笑的,长青教练已经回去工作了,我只是路过捷芙镇而已,听说你在这里就顺便来看看。」
少女无奈地打消审查的主意,表面上只是笑着这麽说道,见殿契收回惧色,她轻轻笑了几声,随後看向纳夫。
「今天让殿契跟我一起去训练家学校逛逛吧?」
「我才不要!」
纳夫把话说得斩钉截铁,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而蒙卡看起来不甘示弱的样子,似乎没有打算轻易接受,殿契很担心两人会打起来,但如果他们突然转头要他做抉择,他还宁愿让两人分个胜负。
感觉得罪哪边都不是,他内心也没有特别偏向哪一边,和纳夫一起看周边很有趣,而且这是他和小向待在捷芙镇的最後一天了,如果跟着蒙卡,短时间内就没办法和纳夫一起玩了,但训练家学校听起来好像很棒的样子,他从没去过。
——两边都很想去!
「你们在这里做什麽啊?」
小向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看了半晌,还是不太懂三名青少年在争些什麽,最终决定下楼和三人谈一谈。
「早安,小向前辈,我想带殿契去体验一下训练家学校的课程。」在纳夫开口之前,蒙卡先行阐明自己的来意,而这个主意显然让青年很满意。
「喔!你们去吧。」
小向马上就放行了,少女点了点头,转身就把殿契拉走了,丝毫没有留给纳夫说话的机会,後者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如愿了,他恶狠狠地瞪了蒙卡的背影一眼。
「训练家学校供人参访的时间只有上午,你下午就可以去找小殿契啦,喜欢交朋友的话,为什麽不出去旅行?」青年看着咬牙切齿的纳夫,他打趣地挑起了眉,开口与其搭话。
「我是听说过焰之四天王不会一直待在联盟,但道馆训练家才没有那麽自由!如果能说走就走,我也想走啊。」纳夫冷哼了一声,他的音量偏大,感觉到周边的视线,他一一看了过去,回以凶恶的表情,直到没有人敢再盯着他为止。「你是被邀请当四天王的吧?」
「嗯。」小向应了一声,他被冠军邀请成为四天王的事情并不是秘密,更何况眼前的少年是馆主,虽然年纪尚幼,但肯定知道不少联盟的内部资讯。
「我是被要求的,所以不能离开这里半步。」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纳夫的表情显得有些难过,小向注意到了,然而,这句话中的资讯太少了,他还想不通其中的意义,只觉得少年偷偷抿着唇的模样看起来就和殿契难过的时候很像,看起来很可怜,令他想摸一摸对方的头。
「其实,我本来打算成为协调训练家的。」
「……咦!」
这个话题太劲爆了,不只是小向,就连在一旁偷听两人说话的训练家们都一致发出了震惊的声音。
★
走出神奇宝贝中心之後,蒙卡就自动放开了殿契的手,走在前方的她看起来心情很好,反之,纳夫大概会气得跳脚,想像那副景象,少年就觉得背脊发凉,稍後得和对方道个歉。
「小皮卡是第一个给我徽章的道馆训练家。」少女首先开启了话题,她从随身的背包中拿出了徽章盒,金属的线条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将磁扣拨开之後,她便把东西交到殿契手上。
绿色的绒布上摆放着好几枚徽章,已经有四枚了,排在第一个的确实是捷芙道馆的皮卡徽章,第三枚是摩柯道馆的螺石徽章,排在最後则是安彩道馆的羽翼徽章,他并不是故意跳过第二枚徽章的,只是因为他从没看过那枚徽章。
那枚徽章的形状是一对小小的粉色羽翅,小巧可爱,外型和羽翼徽章不太一样,由於对神奇宝贝尚不算熟悉,少年看不出这枚徽章所代表的属性。
「蒙卡,这枚徽章是?」殿契对那枚徽章十分好奇,於是开口询问,少女一听便莞尔,随手将徽章拿在手中,粉色的薄膜透着光芒,看起来晶莹剔透。
「这个是罗森道馆的精灵徽章,擅长妖精系的训练家在亚克森地方还很稀少,也难怪你不知道了。」吹去上头的灰尘,少女把徽章放了回去,她笑着回答殿契的问题。
「罗森道馆?我记得你说你的家在罗森镇……」殿契对罗森这个词有印象,之前听对方提起过,他随手抽出自己的手机查询罗森镇,结果搜寻到许多花田的照片,五彩缤纷的花儿透过摄影师的手被记录下来,照片张张都拍得动人,让人产生一种彷佛自己就站在那些花朵面前的真实感。
「你记的真清楚!那是我故乡的道馆,罗森道馆的道馆训练家和小皮卡差不多大,但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华丽的对战牵着鼻子走喔。」
发觉殿契的注意力被手机吸引,蒙卡跟着看了过去,看见那些照片,她凑到少年旁边,伸手点开了其中一张。
那也是一张花田的照片,但在画面中有一个女孩子,她身穿纯白的洋装,只身蹲坐在花丛中央,周围的花儿让画面看起来七彩缤纷,除了花朵,还有一只神奇宝贝站在她身边。
那只神奇宝贝站立的姿态高雅,牠的脸部周围被红色和粉紫色的花团簇拥,上头点缀着几朵嫩黄的小花,牠的身体被青绿的叶子包覆着,大片的绿叶从根部伸展开来,看起来就和精灵徽章的羽翅一样,从照片中可以看见牠弯下了身子,用细长的白色双手替少女戴上花圈。
「我在杂志上看过这个女孩!」
「她就是罗森道馆的道馆训练家——森伊和她的花洁夫人,罗森镇出产鲜花,也是风景区,所以常常会有杂志和节目来拍摄,森伊常被邀请当嘉宾。」
听了蒙卡的解说,殿契惊呼了一声,他把搜寻引擎上的关键字换成了森伊,搜寻出来的大部分都是作为来宾的节目照片,另外还有罗森道馆的空照图,那座被植物和花朵包围的建筑物让人移不开视线。
「有机会的话,我会带你参观的。」少女先是这麽说道,随後便停下了脚步,因为目的地已经到达了。「现在还是先了解一下训练家学校吧!」
两人进了学校的大门,蒙卡熟练地和警卫室的人说明来意,殿契就站在她身旁等待事情办完,波加自己从球跑了出来,牠左看右看,似乎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很感兴趣,而外表俏皮的牠也同样受人注目,不一会儿就有好几个学生聚集过来,所有人全围着波加看。
「波加波加!」
「什麽时候聚集了这麽多人?!」殿契一看见自己快接触到人群了,马上就想逃走,但衣袖被蒙卡一手拉住,他不安地看着少女。
「在训练家学校里,多半都是还没满十岁的孩子,他们接触神奇宝贝的机会不多,你的波加曼看起来很享受被人簇拥的感觉呢。」
「波加曼!」波加挺起胸膛,任由孩子们揉捏抚摸,十足像个亲人的大明星,牠吐出了几颗泡泡,让孩子们兴奋地为牠欢呼,简直就是一个社交高手,如果参加选美比赛,人气肯定是第一名吧。
殿契眼中透露着羡慕和崇拜,这些蒙卡全看在眼里,她不禁低笑几声,少年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更单纯,可爱程度跟波加有得比。
知道要去的教室是哪一间後,她领着殿契往大厅走去,波加一见主人要走了,先是原地转了一圈,最後才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现场,小跑步离开的途中还与孩子们挥手致意。
「蒙卡,你以前有在训练家学校上过课吗?」
「旁听过好几次,我以前有想过当训练家学校的老师。」
蒙卡回答时,神情似乎有些黯然,殿契不太敢再继续询问下去,仅是僵硬地应了几声,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一直到走进教室,蒙卡才歛去复杂的表情,重新对他笑了笑。
「小朋友们,这是今天来听课的殿契哥哥和蒙卡姐姐!大家要和他们好好相处喔!」
看来老师已经和警卫有过联系,知道他们是来旁听课程的,教室不大,只有五张长桌,前四张桌子各坐两个人,算上他们两个就十个学生。
「哥哥你的波加曼好可爱!」
听见满满的称赞,波加再度骄傲地挺起胸膛,站在桌子上的牠伸手拍了拍主人的头,彷佛是在炫耀自己的人气,殿契对牠吐了吐舌头。
「姐姐拿到的第一只神奇宝贝是哪一只?」除了对殿契和波加,也有几个男孩围在蒙卡身边,兴冲冲地问道。
「说的也是呢,也还没让殿契看过我的第一只神奇宝贝。」蒙卡从包包中掏出了宝贝球,将其抛了出去,红光之下首先出现的是灼热的火焰,那只神奇宝贝甩了甩自己被烈焰覆盖的尾巴,高兴地跳了好几下。
牠的脸上覆盖着蓝色与红色的面纹,体型比波加大多了,牠伸出大大的掌心握住了後者的手,算是友好的打招呼。
「那只神奇宝贝是……?」
殿契马上拿出了图监,神奥地方的新生用神奇宝贝他多少有一点印象的,眼前这只火系神奇宝贝和小火焰猴的外型有一点像,在等图监查询资料的时候,他的心里默默浮现出一个答案,图监也正巧在这之後才显示出资讯。
『猛火猴,顽皮神奇宝贝,小火焰猴的进化型。能够灵活利用天花板或是墙壁,施展出空中攻击,尾巴上的烈焰也是武器。』
蒙卡的小火焰猴早就在之前就进化了,体会到这点,殿契有些焦虑,但进行过「进化」的神奇宝贝就在眼前,他不免还是感到兴奋。
即使先前见识过小猫怪的进化,他仍觉得意犹未尽,只可惜自己没能亲眼看见新生用神奇宝贝的进化过程。
猛火猴的出现让现场再度引发轩然大波,八个学生争相和两只神奇宝贝互动,直到老师宣布要上课了才逐渐平息下来,殿契和蒙卡被安排坐在最後方的位子,波加坐在桌子上,而猛火猴则是坐在主人脚边。
「同学们,今天的课程是『异常状态』!有谁能告诉我异常状态有哪些?」
孩子们各个都高举双手,老师最後选了坐在最前头的少年,只见後者兴奋地蹦起身,大声地回答了问题。
「——冰冻、睡眠和麻痹!」
殿契开始回想自己曾经遇过哪些异常状态,但好像没怎麽遇到过,所以他对此的知识只停留在一般认知,唯一有印象的附加效果就是混乱,那是勒克猫的虚张声势带来的效果,不过混乱恐怕不算异常状态。
「答对了,还有人有答案吗?」
「灼伤!」坐在殿契前排的少女举起手,在老师点她之後,她先是回答了一个答案,随後又沉思了一会儿。「还有中毒……?」
「好像还有一个喔,是什麽呢?」老师故作神秘地露出微笑,继续提问,不过这次众人似乎都没有答案了,没有人举手。
「另外还有剧毒。」蒙卡开口打破僵局,她站起身子,顶着所有人的视线,她继续说了下去:「中毒和剧毒很像,比起中毒,剧毒带来的伤害更大,两者之间不互通。」
「完全正确!各位给蒙卡姐姐拍拍手!」
获得满堂的掌声,蒙卡坐了下来,她看了殿契一眼,发觉後者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似乎还想知道更多资讯的样子,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拿出一张纸开始书写老师讲课的内容。
她的字体可爱,字字排列整齐,殿契专注地看着那些文字,除了名词之外,蒙卡还贴心地附上注解,例如灼伤会使神奇宝贝攻击力降低,陷入冰冻有哪些解决方法。
——想把这张纸当成对战笔记!
殿契的双眼迸发出光芒,心思完全显示在脸上,蒙卡写完就将笔记让给少年,看着对方认真阅读的样子,她顿时觉得有些高兴,自己整理的资料能被重视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
「谢谢你今天带我去训练家学校参观!」
两人就在孩子们的哄笑声和神奇宝贝的课程中,欢乐地度过了一个上午,当孩子们准备放学回家,蒙卡带着殿契回到了神奇宝贝中心。
原本将人送回就可以离开了,少女却像是还想说些什麽一般,眼看殿契就要进入神奇宝贝中心了,她仍拿不出勇气开口,但只要想到早上去训练家学校的事,她就觉得应该要表示些什麽。
「……殿契,请等一下。」
「怎麽了?」殿契听见声音便回过了头,他疑惑地看着蒙卡,眼看少女犹豫不决的样子,他和肩膀上的波加对看了一眼。
「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劲敌。」
「咦?!可是我之前输得那麽惨……」
殿契简直不敢置信,他一直觉得蒙卡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不单是他缺乏对战经验的事,可能还有一些部份是因为长青是他的教练。就算是同辈,也可能是觉得他欠缺教导才出手帮忙,怎麽会认定他是劲敌呢?
「我和同期的其他两个人认识,大家都是罗森镇的居民,但我和他们两个的关系并不好。」蒙卡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镜片之下的眼神透露着脆弱,殿契不曾看过对方露出那种表情。
在他的印象中,蒙卡既帅气又强大,就算那时候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还是忍不住想找对方谈论对战,大概是因为同龄,又都是新生训练家,所以产生了想亲近的感觉。
「那两个人老是说我是书呆子,也对我想成为老师的梦想嗤之以鼻,但看着殿契你对知识那麽热衷……那麽喜欢我做的笔记,这让我想和你一起成长,彼此互相竞争,享受同样的喜悦,这就是我对『劲敌』的定义。」
没想到蒙卡竟然这麽看待他的,殿契有些激动,此时此刻该怎麽回应对方才好,他其实拿不定主意,这个回答恐怕在他与蒙卡彼此的成长之路上非常关键……
「蒙卡,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来对战吧!」
他最後的答案即是如此,作为劲敌,如果想要一同成长的话,果然还是非对战不行。
不论胜败,对战结束後一同检讨、一同欢笑,谈论过往的心得,他对劲敌还没有深刻的概念,这些也只是以前从露口中听来的经验之谈,但他相信自己迟早能体验到的,毕竟他现在有一个劲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