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针落在晚上七点的位置。
我走下楼,玄关没有任向阳的鞋子,看来他真的有乖乖离开。
伸伸懒腰,我决定先来煮晚饭,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空荡的肚子饿的我好难受。
「诶?」
我打开冰箱,却发现几小时前的那盘食物剩下一半包了保鲜膜放在冰箱冷藏,蛋包饭剩下的那半很完好,一看就是任向阳先切好分装放进冰箱的。
可是为什麽?早就说好他会负责解决的。
我拿出蛋包饭,上面贴了一张便条贴,写着「你午饭还没吃」这六个字,我愣了好久,迟迟没有撕开保鲜膜把蛋包饭拿去加热。
要吃吗……
我紧抿唇,本来想把这剩下的一半食物丢到垃圾桶,但肚子抢先一步,很不争气地叫了好一阵子,我不耐的皱眉,最终仍是抵不住肚子的饥饿把保鲜膜撕下。
微波炉加热倒数的期间,我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双手捧起冰冷的水一把泼到脸上,试图让自己的精神好点。
「啊。」突然察觉什麽的我猛然抬起头,只可惜为时已晚。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额上的浏海末端正滴下水珠,领口的衣服被水珠打湿,微微黏上肌肤。
真糟糕,我忘记先把浏海夹起来了。
我急忙从柜子拿出吹风机,插好插头开始吹乾滴水的浏海。
热风吹起浏海,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游移的视线在不经意间注意到额头角落那道不显眼的褐色伤疤,我手一滑,吹风机从手中掉落,在地板发出声响。
「我在干什麽……」我捡起吹风机,拔掉插头收好放回柜子。
拿出加热好的蛋包饭,暖暖的热气还有香气,又让坐在前面的我肚子叫了好几声,我拿起汤匙,过去好久才鼓足勇气挖起一匙放入口中。
食物入口的那当下,填满我所有思绪的,是以往制作这料理的那个人。
额上的伤疤明明早就复原,此时却感觉隐隐作痛。我的手颤抖着,还是努力挖起下一口。
眼泪不受控制掉落,模糊的视线覆盖眼前的蛋包饭,我还是一口接着一口,没有间断的持续挖起食物塞入嘴里。
蛋包饭里面的炒饭虽然有加番茄酱拌炒,但因为加了糖所以吃起来甜甜咸咸的。
那是爸妈生前,常常做给我们的料理。
也是在这世上,唯一的一道。
我家的状况,和其他人家里不太一样。
我爸是在家工作者,基本上除非大事件,他都是在家工作完成案子,而我妈是出版社编辑,每天都得一大早出门去公司上班。
因此,家里清洁跟做饭便交给天天在家的爸爸负责,他也不负众望,做的有模有样,煮出来的饭好吃,洗完的衣服还会顺便烫过。
我们家很少有争吵,每次妈妈在跟爸爸吵,时间总是不超过三十分钟。
爸爸跟我说过,因为他熬不过妈妈,那乾脆退让还比较快。
我以为,这份幸福会一直一直持续,直到长大後离开家里。可惜这想法,被我自己的作为给破坏掉了。
任性的要求和应允,换来的是我心里那挥不去的罪恶感以及阴影。
要是,我当时没有一直缠着爸妈,吵着要去海边玩的话,现在的生活,就不会失去温度了吧。
温暖的空气,还有温和的笑声。全部的幸福,一定都不会从我身旁离去消逝。
「为什麽。」我看着桌上已经没有的空盘,轻声低喃。
为什麽,那时死去的人,不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