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首辅虽为百官之首,却也不能越过了皇室人,因此让个小仆侧身引路,自己落在了太子和摄政王之後,两侧分别是崔沅和何雍,五人同往长春苑。
五人到时,长春苑里已是热热闹闹。
章太夫人见太子和摄政王前来,忙离了席,由人搀着亲自迎了上去,到了两人面前,未因为年纪摆谱,而是先行问安。
太子自觉年少承不起这礼,便扶了把太夫人,飞快瞄了眼蔺禕,见其并无反应便对着太夫人道:「太夫人有礼了,今日是您生辰,本宫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夫人乐呵呵的笑,太子尚幼,在她眼里便像孙儿一般,未开口,蔺禕便接了话:「太夫人这般有礼,小辈们可承受不起」他笑了声,而後道:「愿太夫人花灿金萱、金满北堂」
而後崔沅及何雍皆道了贺词,太夫人连声道谢後,便引着诸人进入了榭内。
主桌上几人推拒後,由太夫人先行落座,左边坐了章首辅,贵客坐於主人对向,太子与摄政王便各自入座了,而何雍与章首辅关系好,便坐於他与太子间。
崔沅的身份不至於坐到这儿,拱手便要离开,章首辅见此便道:「小崔和两位殿下都熟,就坐这儿吧,章玺去和其他儿郎一桌即可」
章太夫人也笑言如此甚好,太子亦发话让崔沅坐,摄政王不语却也望着他笑。崔沅瞧了眼席上,也就余蔺禕和太夫人间的位置了,他心下微喜,面上不显,便应声坐下了。
崔沅入座後,蔺禕笑着对他柔声道了句:「小崔大人好脸面」
这话本没什麽,权作是打趣之言,可偏偏蔺禕那声小崔大人喊得又柔又黏,崔沅只觉那四字黏上他的耳,既在耳里回荡,又让他耳尖热烫。
章首辅见其红了耳尖,只当作他面皮薄,觉着占了章玺之位,於是便又安抚道:「没事的,我那浑儿子坐这儿也是失礼」
章玺正领着人安排座席,闻言冷哼一声,却也不敢造次,他虽是唯一嫡出却非独子,前头还有三位庶出兄长,若他真的让父亲忍不住了,父亲可不会手下留情。
章家四子皆已成亲,今儿其余庶子散落席中招待宾客,相较於章玺,他们在交际上皆算是如鱼得水,说到底章玺也就占了个嫡出的名头,是以总有些害怕父亲。
太夫人不由得摇头轻叹,收起了无奈神情後,她扫了眼场上诸人,见众人注意到她这儿後,持觞,笑盈盈地道:「今日诸位来替老身祝寿,老身先谢过诸位了」
而後太夫人将酒一饮而尽,章府人在她说完後,皆起身对着宾客饮尽一杯酒。
以此作为宴席之始,有戏班子上了台,还有精致佳肴上了桌,众人推杯换盏,热热闹闹的,时不时还有小辈几人大着胆儿来太夫人身旁道贺词敬酒。
曲屏早在太夫人来时便撤了,此时虽仍男女分席,可隐隐有姑娘秋波暗送,而崔沅作为身为京中无数姑娘的梦,自然接收到最热烈的爱慕之意,更有甚者藉着与太夫人祝贺之时和他说了几句话,太夫人见此也不恼,再见自家姑娘亦有意,便吩咐身边婢仆开了江波榭,请宾客去赏赏正盛放着的栀子花。
江波榭三面环水,风起便送上了凉意,在这有些暑意的五月是正好。此地可称得上是座小湖,种上了大片栀子,此时花开得正好,随风轻轻摇曳,可称一绝。
在场年轻些的姑娘、少爷徵得了父母同意,便相约着要去江波榭,还有人问了崔沅,可崔沅才稍得喘息余地,怎敢直接去到江波榭,只道自己待会再去。
「不是老身自夸,府上那片栀子花开得正好,待会两位殿下和小崔可一定要一道去看看」章太夫人说道。
几人在席上又说了几句,太夫人便由媳妇、孙媳妇陪着,一道去前头听戏班子唱戏,而余下几人也没留在席上,章首辅及何雍道是有事商谈,便一道离开了,而太子觉着和几位官员走一起无趣,便去了江波榭,最终只剩下蔺禕和崔沅。
「殿下可要去看看栀子?」崔沅道。此时两人皆站起,崔沅的个头早超了蔺禕,可他习惯仰望蔺禕,因此便有些缩着身子,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
「小崔招了一身桃花啊……」蔺禕答非所问,笑着说了这句话,不待崔沅回覆,他话锋一转道:「你自去吧,我先去找章首辅问件事」
闻言,崔沅没打算反驳,他招桃花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反驳也没什麽意义,只不过招这个字不好,他可没有主动的意思。他咬了咬下唇,而後道:「那臣便先去看江波榭了,都说栀子清丽,可我指不定能见着哪位千娇百媚的花姑娘呢!」
话里似有深意,可蔺禕听了也只是笑,回身离开前扔了句:「最娇媚的花可就开在我面前,你哪儿找?」
崔沅被反将一军,喝酒後面颊浮红的他确实隐隐带着娇媚之意,他对着蔺禕远去的背影轻轻哼了一声,随即走向了前往江波榭的道上。
他也没打算真的去看栀子,只想随意走走看看,没想到最终却被假山群绕晕了,尚找不着路的他,正打算扬声呼人,却听见不远处有交谈声,他静了下来,听清楚了人的声音和谈话内容後,却不敢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