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上>良药苦二口
入夜，躺在床上的凌荼菟额头上不断冒着热汗，身子的灼热高烧令她难以入眠，辗转之间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寻得一个舒适的姿势。
甫督将熬好的汤药端入房内，一看凌荼菟身子上的被子被踢得老远，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汤药搁置在桌上，来到床边、伸手替她拉好被子「都是个大姑娘了，还踢被子……会被取笑的！」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身旁，她缓缓睁开眼睛「是谁……？」
「是我」甫督蹲下身子，让侧躺的她看个清楚「感觉有好些了吗？」
凌荼菟看了甫督一眼，难受的微微摇头「……觉得身子热……」
听语，甫督伸手轻碰她额头「还烫着，幸好我熬好了汤药。」
「汤……药？」她眉头深锁，连表情都跟着扭曲了一下，好似遇上仇人似的重复了他的话。
「李大夫特地留了冰糖酿制的甜果给你，所以你可别辜负他一番心意。」甫督连问都没问一声的便让她起身、靠着床梁边坐着，随後就去将搁在桌上的那碗汤药给端到了她面前「来、快喝下吧！」
身子的高温已然上了脑，她虽然不适、眼前视线也有些恍惚，但那一碗黑漆漆的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东西，立刻露出儿时抗拒的神情、别过脸去视而不见。
一见此样，甫督明白她的抗药已然开始，换了个位置坐到床边，再将那一碗汤药挪到她面前，软性劝着「小菟，这可是你夏姐姐熬了许久才熬好的汤药，你当真忍心辜负她如此劳心又劳力的？」
凌荼菟闻言却不为所动，又往另一边偏头而去，脸上神情依然执拗。
「要不这样，你先吃一颗李大夫酿的甜果再喝这药，这样就不会苦了。你说，好不？」甫督耐心的去将那一罐冰酿甜果给拿了来，像哄娃儿般的哄着她。
「我不！」凌荼菟一病就容易拗，即便有甜果也不肯妥协的用力摇了一下脑袋。而这一摇，却也让她发胀发热的脑袋更难受了些！
「小菟，你如此这般、可是要让少主担忧？」甫督突然严肃了神情，将冷穆扉给搬了出来威吓着。
一提及冷穆扉，她脸色立刻变了个样，像个温顺的小兔子、无辜的看着甫督，抿嘴不语。
「既然你也不愿让少主担忧，那就乖乖听话的喝下这汤药然後好好歇着，如何？」他有种後悔莫及的感受，早知如此、就早早将主子给搬出来，还可以省他一点哄丫头的力气呢！
看了看那碗药再看了甫督，她伸手揪住了他衣衫的衣角，一脸天真模样的开口便问「甫哥哥，我问你……」
「嗯？」他洗耳恭听着。
「甫哥哥是不是也不想让少主担忧呢？」她问得怡然自得。
「那是自然！」他点头如捣蒜，主子素日里已有太多事情要忙乎着，身为侍从自然是希望主子能少忧心一点是一点啊！
「既然甫哥哥也不想让少主多担忧，是不是别让少主知道得太多比较好？」她认真的继续问道。
「是啊！」听语，他依然点头如捣蒜的认同回应。
「那就别让少主知道就行了，甫哥哥你说对不对？」凌荼菟笑了开来，陪着他一块点头。
「对啊！」
「那我就不喝药了，你说好不好呢？」
「好！」甫督一个回答後愣了一下，恍然回神看着笑脸满怀的凌荼菟，随後一个大声反驳「不对、当然不好呀！」这丫头居然在问题里给他耍嘴皮子！
她被回吼的只好又嘟起嘴，耍赖的依然不肯端过甫督手里的汤药给喝下肚。
在房门外听了好一会儿的冷穆扉，觉得无奈的嘴角扯过一抹轻笑，踏入房内去给甫督解解围的开口唤了他一声「甫督。」
见冷穆扉出现，凌荼菟抓起被子就打算躺回去，不料、冷穆扉早已看穿的出声下令「不准动。」
就这麽三个字，便让凌荼菟浑身一僵，不敢轻举妄动。
冷穆扉先看了凌荼菟一眼後再转而交代身旁的甫督「药给我，你下去歇着吧。」
「是……」甫督将手里的那碗汤药递给了冷穆扉，看了僵住不动的凌荼菟一眼，此时此刻、看来还是只能让主子来解决了。
待甫督离开房内并将门给带上之後，冷穆扉坐到她面前「你想甫督不说，我便会不知吗？」
她心虚地眨了眨眼，这回头越发昏沉，心跳动的速度也因被抓到而加快了许多「少主……」
「既然你不肯自己喝，那就我来喂了！」
「咦？」
冷穆扉自行喝了口手里的汤药，在凌荼菟未及反应之下伸手勾起她下颚，便覆上了她的嘴。
药材浓厚的味道充斥在两人交叠的嘴中，汤药随着被抬起脸的姿势顺势滑入喉咙，被迫一口又一口的咽下，苦涩的滋味侵袭令她紧紧皱眉，双手不自主的紧抓他衣衫两侧。
这般喂药行了两次才将其喂空那碗汤药，凌荼菟苦得脸色难看，泪水也在眼眶里转着低声喊着「苦……」
看着她的模样，他眼神略沉了几分「良药苦口。」
凌荼菟抬眸看向眼前的冷穆扉，似乎并没有意会回被主子亲「口」喂药一事的开口问「少主……你不觉得苦吗？」
冷穆扉看着她浅笑「张开嘴。」
凌荼菟不疑有他的听了话，冷穆扉将一颗甜果放进了她的嘴中，丝毫不动声色的又覆上了那令他有些贪恋的朱红嫩唇。
「唔……」冰糖的甜味在嘴里散开，逐渐取代了舌头上的苦涩，可她却无法好好的品尝，只因还有一人正肆无忌惮的与她相争着那该是她咽食的甜果。
纠缠争夺了好一会儿，眼前的人儿也失了气力、两眼发昏，冷穆扉将夺过来的果子吃下，这才放过已经恍惚人间的凌荼菟。
依靠在冷穆扉的胸前，她急促着呼吸，眼前的一切都已模糊「少…主……」一股睡意重重的袭来，就这麽的缓缓闭上眼睛逐渐沉睡而去。
身前的人发出了低沉的呼吸声，冷穆扉抬起手轻抚着那柔软的三千发丝，脸上洋溢着数不尽的柔情，嘴角更是露出一抹笑意。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