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故人◀︎(3)
路铭抱头跌坐在摇椅上，满身笼罩着过去的沉痛，越发悲伤的情绪也让司徒辰心头某个角落堵住了。
来之前他就知道，这段对话只会无可避免触及过去最黑暗的回忆。
但他已经避无可避了。
「⋯⋯那是个意外，没有人想它发生。」司徒辰直直看进路铭的眼眸中，语气坚定，「但由始至终足球都是爸的梦想，也是我的，我想连同他的份一起实现。」
路铭扶额，不知道可以如何劝说倔强的司徒辰。
这个孩子，太像自己的故友了。
一旦认清了目标，就会固执地要去完成，谁的劝也不听。
「阿辰，当年你妈闹着离婚反对你爸的时候，我没有阻止他，还帮他劝你妈、给他介绍人脉。」过去的种种浮现脑海，路铭自责地喃喃自语，「我不应该那样做的，我应该像你妈一样，拼死了也要阻止他。我不应该的。」
「路叔......」
「所以现在我更不能重蹈覆辙！不能再做一次帮凶！」路铭坚决地说，「没能守住你爸，我也要替他守住你！」
司徒辰喉头一热，因路铭和他爸的情谊而感动，也因路铭的自责而心酸。
他哑着声开口，「在我的记忆里，爸一直都因为足球而感到很幸福。」
周诺宁一怔，目光微微闪动。
路铭深深地看着司徒辰，最终摇头叹气，「你当时年纪小，没有办法感受到失去你爸的时候，我们有多痛苦。」
司徒辰心头一震。
「我不愿再经历一次。」
「路叔......」
路铭摆摆手，「你们走吧，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司徒辰不想就此放弃，「可是，路叔......」
「司徒辰。」周诺宁拉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司徒辰咬牙，看了路铭一眼，心里揪成一团。
因为他爸，路铭是他心目中最优秀的教练，也是他无比尊敬的老师。当初要组球队，他心里也是头一个想起路铭来，只是过去一段时间他没勇气去找，更怕路铭像现在一样拒绝。
但郝峰不可一世，狗眼看人低的态度燃起了他的好胜心。他不想输，也不能输。
所以他的球队，一定要由最好的教练来执教。
也许真的是他太自私，为了球队，不惜揭开路铭的伤疤。
明明他很清楚，路铭是因为他爸才引退的。
就在那个最风光，最顶峰的年华。
「是我心急了。我不应该逼你的。」司徒辰低声说，「对不起路叔。」
「你们走吧。」路铭机械式地重覆。
周诺宁微微握紧他的手腕，别在意的眼神落在他眼里。
他知道周诺宁是在安慰他，勉强一笑点头。
门外少年捧着茶盆，看着两人凝重的表情和屋内沉重的气氛，怔怔地站着。少年的双眼充满疑问，张口却又不敢作声。
「那个......对不起啊，我们要先走了，浪费了你的一番心意。」司徒辰看着少年手上精致的茶具和冒出阵阵白烟的紫砂茶壶，很是抱歉。
少年回过神，「啊，没关系，我跟师父待会儿喝就行了。」
「恐怕他也不会有心情喝。」周诺宁轻蔑一笑，对司徒辰说，「走吧。」
司徒辰疲惫地对他点头道别，转身离去。
少年看了两人的背影一会儿，默默捧着茶盆返回屋内。
沿着来时的小路，阳光越发深厚，这会儿还有鸟鸣声伴随，春意盎然。两道身影并肩而走，脚步却与这片风景相违背地沉重。
司徒辰抖擞精神，认命地笑笑，「现在看来，路叔这边是行不通了，回去再看看林经阳给的名单吧！」
「你不是不愿意吗？」周诺宁淡漠地道破事实，「将就选一个不熟悉的教练。」
要是他真的肯屈服，就不会到这个节骨眼上还没找到教练。他嘴上就说自己不挑剔，其实内心还是有非要不可的选择吧。
「没有教练，我们根本没法参加乙级嘛，眼下我真的想不出办法......」他也不是任性到置现实於不顾。无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取得乙级的参赛资格。
司徒辰灵光一闪，期待的目光悄悄飘向周诺宁，小心翼翼地问，「周总大人有甚麽好办法吗？」
周诺宁扯了扯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我可不做免费劳工。」
「牛奶後补，後补。」司徒辰看周诺宁淡定的样子，肯定是想到好对策了，急忙笑着乖乖配合。
阳光在少年的脸上打下一道阴影，刻画着他分明的五官，和看似讨好却不含半分虚伪的笑容。
好看。
周诺宁眼底染上和暖的神色，点了下头，「先登记林经阳做南翠的教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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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