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麽？」楚珩放下手上的酒单，他跟骆皓认识得太久，久到一个眼神他就能看出对方在干什麽。
「没什麽。」骆皓说，将牛奶糖盒收进口袋里，很珍藏似地，然後他抬起头对楚珩笑，「你就随便帮我点一杯吧，反正我喜欢什麽你也是知道的。」
「那你早讲啊。」楚珩碎念了这一句，也不是生气，至少骆皓听起来更像是耍小脾气埋怨一下。
所以他也没怎麽当回事，安抚性地拍了下楚珩的头後就跳下椅子，「我去个厕所。」
楚珩看着骆皓的背影，没有说话。
他已经很习惯用这种方式看骆皓了，或者该说是仰望骆皓比较准确，因为骆皓总是站在台上，意气勃发、飞扬跳脱，天生就是个稳占上风的命盘，只要和骆皓并肩站在一起，众人从来都是先看到骆皓再来才会看到他。
楚珩心里很清楚：即使他的仪表、学识、经历都是一等一的优秀，但他永远都赢不过骆皓。
因为骆皓真正有的，是那种强烈到像随时都有一盏聚光灯打在他身上的个人魅力，有种无所畏惧觉得一切都可能的气质，像个百年无忧的名门贵公子。
骆皓也确实是那样的人，念大学的时候他就名气响亮，在成为台大第一个非国民党背景的学生会会长後更有名气，男生要麽恨死他要麽崇拜他，女生和一些同性恋倾向的男生则明着暗着跟他表白。
那时候他跟骆皓同修一门课，每次上课都能看到有人在外面等骆皓下课，骆皓个性也海派，下了课便把书一收，招呼大家一起去吃饭喝酒。
「你酒点了吗？」骆皓坐回椅子上，笑着问楚珩。
楚珩从回忆里抽回神，「还没。」
骆皓耸耸肩，也不介意，就自己跟酒保点了两杯酒。
楚珩喜欢喝什麽酒，骆皓也是知道的。
「你刚刚在想什麽啊？」骆皓喝着他惯喝的威士忌问，闲聊一般的语气。
「大学的事。」楚珩快快地说，很显然想赶快脱离这话题。
但骆皓兴许是喝醉所以感官钝了吧，他并没有发现到楚珩的不悦，还继续聊了下去，「那美好的大学时光啊，好怀念大家一起胡吃海喝的时候。」
楚珩冷冷地看着骆皓，眼神里像是被搁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发着幽冷冷的光，一闪一闪间都是深不见底的恨意，「只有你会觉得大学好吧。」
听了这句话，骆皓再怎麽後知後觉也意识到了楚珩语气里的尖酸，或者该说：他再也没法装作没看见了。
所以他把酒杯放了下来，语气特别特别浅地问，「你觉得有哪里不好吗？」
楚珩冷笑一声，像一口深井凛凛泛着尖利的光，「你有从我的角度看过大学吗？」
「对我来说，大学就是看着我最好的朋友，追走我最爱的女人！」楚珩笔直地望着骆皓，眼神里没有杂质，全部都是破土而出的恨。
在他们大学时期就已经埋下的炸弹，如今完成了所有倒数，轰地一声，在几十年後的今天一次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