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快意青天--第二十章:一波未平

那女子脸色壹惊,甫镇定下来,她心头暗道:糟糕。本来此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果被个人搞和了。“我要走和你何干,你们这些人已经影响我了,我不想再看下去,就此告辞了。”

顾素风觉得她在不在都没关系,遂道:“妍儿,若是不舒服,就先回房吧。诸位见笑了,这位正是老夫小女。”

莫知奇的怀疑全露在了脸上,“眼下谁都不好离场吧,你是清丰观内的人,自然是有大大的嫌疑的。”说完,又壹脸不好意思的朝顾素风致歉。“掌门,眼下事情颇是棘手,我这个外人不得不在你的清净之地放肆了,还请多多包容。”

顾素风认出了面前这个在广陵有过壹面之缘的年轻男子,不免有些难堪,壹时不语。

顾朝妍见爹爹没有替自己说话,气极跺脚道:“这是我爹的地儿,我说走就走。”

莫知奇凉凉的道:“你爹也是个讲理的人,哪能容你放肆。秉着公平公正的立场,你问问在场诸位豪杰,谁赞成你离开了?”

顾素风别说不是徇私的人,就说他不明白女儿乍然的发脾气,脸色有些不悦了,道:“妍儿,你就好好待着吧,别使性子。”顾朝妍壹脸不满,不过没再出声。

莫知奇这才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应该是说,从我手下那里抢的春药。”

“春药?”杜闲行皱着两道浓密的眉头,随即斥道:“荒谬!”

莫知奇用手撞了下身边的赵谷千,示意他说。那赵谷千紧盯着杜闲行手中的两只大铁锤,害怕激怒了他,壹个不小心飞过来,身後都是人,无法躲啊。之前生的气都白生了,他畏畏缩缩的道:“门主,你不是说我们打不过他。”

杜闲行见两人也是古古怪怪,便觉得是有意戏弄他,脸色更是绷紧了。

他回头轻声骂赵谷千:“你这死老头,刚才还说要报仇,现在我都站出来了,你又让我下不了场。”转过头来,微笑着抱拳行礼。“诸位侠士有礼,在下是春华门门主莫知奇,这位老先生是我的护法赵谷千。”

赵谷千听到春华门在这麽多人面前提起,还有他可是职位颇高的护卫,不由得兴奋得振了气,索性利落的道:“杜闲步七日前,曾在江上城抢了老身制作了七七四十九夜的奇药。那个确实是春药,我春华门也只做春药,有证可查,没谎可说。”

徐思宁也是听得拧紧了眉,拳头攥得硬梆梆的。这下她不是纠结,而是想下去揍人。这莫知奇果然是采花贼,还是门主呢,领着壹个老头去采花,真不要脸。门下也不知多少和他壹样的采花贼,残害妇女,不可原谅呐!

杜闲行本来是打算来算账的,没想到被别人算了账,壹时脸色青红交加,心中更是七荤八素的乱。

不过好事的莫知奇恰好帮他解了场,只听他推测道:“也就是说,杜闲步抢了我们的春药,然後有清丰观内的人与他同谋,让他入得观内,给对面那位高遥小兄弟下了春药,被打伤了。在後杜闲行请了个疑似年时雨的人来看诊,先不管那年时雨是真是假。现在问题是,谁领杜闲步进来的清丰观,此人能得知高遥小兄弟的住处,显然不是壹般的门徒。还有,既然他们未曾见过,那又是谁能指使杜闲步给高遥小兄弟下药?”

众人阵阵有声,似乎都很有看法。杜闲行低头想了会,乍然惊愕的道:“舍弟之前说对顾掌门之女顾朝妍倾慕已久,奈何顾小姐不肯接受他,要他心甘情愿为她做事,难道……”他疑惑的睇向了顾朝妍,对方果然神色慌张。

顾素风难以置信的睇着自己的女儿,女儿的神情很快掩饰住,但躲不开他的眼睑。她平素循规蹈矩,怎麽可能做出这麽荒唐的事。这要是真的,别说教女无方惹尽天下人笑话了,最要命的是让向来正派的清丰蒙羞。现在众目睽睽下,该当如何处理这件搞出人命的大事,维护自己门派的声誉!他壹脸严厉,沈声问:“妍儿,如今众人皆在此,你秉着天地良心,老实作答,有没有指使过人行坏事?”

虽然顾素风大公至正的态度,博得众人好感,可作为父亲,不是应该先维护自己的女儿,怎麽壹下子就追究了自己的责任呢。顾朝妍有些惊愕,正待说话,人群中却又响起了壹道着急的女声:“爹,我在这,那人是假的!”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被引走,假的顾朝妍淩风壹起,踏上屋瓦,脚下似生风,快得不可思议,卒然消失在众人眼前。除了杜闲行和几个观内的护卫,人群里竟没有人去追,众人更关心的是,接下来的情况,眼看着高潮壹波接壹波的推进了。

顾朝妍在几个婢女的帮忙下,走到了父亲身旁,把被人禁锢的事细细说来,幸亏侍候她的婢女,早就对假顾朝妍的起疑,刚才见事情果然有了转机,回头去找她,终是揭开了假顾朝妍的阴谋。众人听完,又是壹顿唏嘘。顾素风也是发了壹身虚汗,深怕百年老观的声名,毁於壹旦。

约是半刻钟,杜闲行折了回来,他走入人群自动让开的道里,失魂落魄的道:“除了那壹晚的留影,我还没有见过这麽快的轻功。”

众人哗然声起,很多人都在说,那人莫不是和留影有关系,有人说是不是留影的徒弟。年时雨壹直没顾理周围人的动静,只是紧盯着假顾朝妍消失的方向,沈思着。

杜闲行理清了思绪,沈重的说道:“原是那人要害高遥,结果利用了舍弟,致他受伤。舍弟先对高遥有加害之心,被打伤杜某也怪不得高遥。利用舍弟的凶手抓不到了,归根究底,还是在於真假年时雨。”

壹壹有人站出来,揭开了壹个人的阴谋,让徐思宁醒悟。有些事,不做就永远不知道,她今日袖手旁观,别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日後也是会後悔的。

於是,她飞跃过众人上方,在人群内落下。也许思考得太久,导致她的思绪麻木了,她竟然壹丝都不紧张了,正视着所有人的目光,徐徐开口:“晚辈是三界门门徒青榆,今日来是要指正……”她伸手指向年时雨,赫赫震声的道:“四日前,我曾见过年时雨在至福客栈出入。年时雨,你说没下过山,是假话。”

事情越发的错综复杂起来了,壹波未平壹波又起。顾素风额际冒冷汗,只觉刚刚安顿下来的心,复又剧烈抖动,这壹大把年纪,真经不起折腾了。

明连就知道她会打抱不平,不过这回他倒是乐意,这下有好些事可以记下来了。

在场竟鸦雀无声,众人目光各异,但都是期待得很。原来这种受百人重视的感觉如此好受,等她把自己的异能说出来,众人是不是会对她更加的敬佩,那她就有可能顺便摆脱掉明连的迫害了。等这事情壹完,是不是得像师父壹样,名震江湖了。

杜闲行惊喜交加,他站在她身旁,给她力量支持。“青榆,幸亏还有你的作证,有什麽尽管说出来,我今日就算是死,也会护你周全。”

年时雨依然壹派君子风范,看得她心里有气,他不慌不忙的问道:“这位小兄弟是怎麽认出的在下?”这小黑鬼好像见过好几回了,暂时没对她留下什麽特别的印象。

这家夥在日光下,白得透青的肤色更加让人觉得诡谲。记起年时雨的危险性,确认了离他的距离足够安全,才笃定的道:“你当初身上带着壹顶斗笠,围了黑色头巾,穿着壹拢灰色直裰,绑了黑披风,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就是跟踪这年时雨,害得她好几天风餐露宿,刚才好不容易吃上壹顿,还因为他被搅合了,真真是记得深刻了。

闻言,年时雨轻笑出声:“小兄弟,你凭何对包得如此得严密的人,指定是在下呢?”

徐思宁突地意识到,没有人知道她的鼻子有异能。可就算别人不相信也罢了,她说出来才痛快。她昂首挺胸,对着比自己高出两个多头的大男人骄傲的说道:“就凭我鼻有异能啊,我能嗅到和认清任何气味,若是你知道了,怕是也不会有人能揭穿你的阴谋了。”

“呵呵。”年时雨再轻松的笑了两声,“小兄弟,你当自己是农户养的猎犬麽?”

徐思宁被踩到痛处,脸都拉长了,“年时雨,你别出言不逊,反正我就是有这个异能,你有本事做,就别不敢认!”

说实话,在场所有人都不会相信她的话,只觉得荒唐得很。这人的鼻子能嗅到多少,记得多少,众所周知,有限得很,怎麽可能像只狗壹样,什麽都能嗅。

“刚才诸位也看到,顾朝妍被易容掉包的事。若是被人陷害,怕也由不得我。这小兄弟年少懵懂,在下也不怪他。信若不信,言尽於此。”年时雨摇头叹息,似乎是十分无奈。这幅言情,更是让人觉得小黑子少不更事,胡搅蛮缠给他按罪。

徐思宁没料到这人藉由她的年纪做托辞,对着被蒙蔽了的众人,还希冀的解释:“年纪小做大事的人,武林中比比皆是。我师父说,这个世间,什麽千奇百怪的人都有,不要全盘否定任何壹件人事物。就算是人长了壹个……”她顿住了,“狗鼻,也是有可能的。”话完了,她挺直脊背,唇瓣紧紧抿住,迎视众人的看低。在所有人眼中,狗是最低贱的畜生,她这样侮辱自己,何尝不难过呢。

所有人只当她是怪物壹样,是思想怪异的那种,还是没有人能接受得了。杜闲行没想到,自己众矢之的之时,却有壹个小兄弟坚定的站在他身旁,不免有些感怀,他拍了下她的肩膀。“青榆,我明白你的好意了。只是……”

徐思宁回头睇他,委屈不已:“杜大哥,你也不信我。你忘了你从没有告诉过我,你的房间在哪,但是我找到了你。每次喝酒,我都会跟你说酒的材料,还有……”

杜闲行细细壹想,虽是稀奇得紧,还是相信了她的话。“青榆,我知道了,我信你。”

这时,众人又有了不少的议论声,有人指出:“这不是那晚害死郭昌门的小子麽,杜闲行看来已经和这种害群交往了。”

“这黑小子不像是中原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难不成她现在又要陷害年大夫?”

徐思宁想起上次无端的牢狱之灾,虽说是自己的大意,但也与这群是非不分的家夥有莫大关系,这次势必澄清不可。她火冒三丈,怒目盛然明如镜,摊开手,高声喝叱:“你们别再乱冤枉人了,当时黑漆漆的壹片,谁站哪都不知道。若我真是寂门之人,这次行动被发现了,还不得被赐死,怎麽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谁给我说说,哪个上了暗杀令的人,还能活生生的!”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自然不会对壹个瘦弱的小子有何惧意,但胜在她说的有道理,觉得很是想不通。

“黑小子,你总归是和郭昌门之死脱不了干系的!”

有人出声质疑,其他人也附和:“怕且你是申奉天的黄泉镖法传人也说不定,所以寂门没有追究你的责任,若是这样的话……”

自己道得条理清楚,毫无诟病可抓,总归还是敌不过人们心中有鬼的想象力。“我要是寂门的人,我在这里曝光对我有什麽好处?”

年时雨加入了众人的声讨之中,反过来牵制着她。“你不是站出来洗脱嫌疑,结果弄巧成拙吗?”

徐思宁这才明白壹失足成千古恨的道理,看来广陵被人贼赃嫁祸,成了毕生的污点啊。此时,却有人出声:“青榆,还不退下。”

明连好不容易让年时雨这条大鱼上钩,在他还未掌握到对方的底细和阴谋之下,他还不想让年时雨露出马脚。能把两个训练有素的高手随意杀死的人,会是这麽容易被她制服麽。众人的矛头指向她了,任由发展下去,只会引起更多的混狡。

众人议论纷纷,对明连印象算深,按照之前的猜测,约莫觉得是官府中人,只是不知其职位。江湖中人不屑和朝廷为群,於是没有人出声联络。

徐思宁转头看向他,壹脸不解。现在只有两个人的并肩,让她心中甚是忐忑,可站都站出来了,虎头蛇尾心有不甘,更是对不起江湖道义。“退下做什麽,让这年时雨瞒天过海?”

这小姑娘还不明白,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可谓人言轻微,更得可畏流言的威力。“我命你。”

他虽是依然壹脸波澜不惊,但眼色下的风云暗涌只有她深知,若是不依着,她回去肯定又得受罚。她纠结极了,明连让她回去肯定有考量,可不管他有什麽理由,自己也是有想法的,不能壹味遵从他。

见她左右为难,杜闲行了然的道:“青榆,这人是你的主吧,我明白你的心意,但也不想连累於你,你还是回去吧。”

徐思宁看着年时雨,仿佛能见到他遮在面容下,得意的嗤笑。她心头黯淡,对道高壹尺魔高壹丈的摆弄百般无奈,却听那道清越的声音道:“年大夫当日救过我,他也救过在场的很多人,你站出来之时,怎麽就不曾想过自己的能力。你虽鼻有异能,但难保不会出错。”他故意提起被救的这件事,充分表达了自己是站在年时雨这边,更是让在场的人对年时雨更加拥护。後面那句话除了是帮年时雨辩护後,又恰好证明了她确是鼻有异能。而这样说壹是不想因为说谎会引起年时雨的怀疑,二是能激起杜闲行的信心和冲动。

若是他真的认为自己毫无本事,就不会壹再强迫她了,杀也不舍得杀她。这话又奇怪的很,故意这样在众人面前诋毁她是为了什麽,她壹时也想不明白言下之意。年时雨包括所有人的注意力在她身上,她大势所迫只得退下,心思太乱并没有看到杜闲行的眉头紧锁。

“年时雨,你还是对此事概不承认?”杜闲行举着手中的大铁锤,目光如炬的指着年时雨,得来那人无辜的摇头。声音低沈了几分:“你还有什麽要说的?”

年时雨淡然道:“说无可说。”

“舍弟虽受人唆摆,做了害人之事,但罪不至死。我今日在这,想为他讨回公道,得来你的铁石心肠。年时雨,人在做,天在看,你从前今日的所作所为,情理不容。壹命偿壹命,若我不取你项上人头,舍弟泉下有知,也是死不瞑目!”

杜闲行声声摄扬的说道,脸容已经是淩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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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脸色一惊,甫镇定下来,她心头暗道:糟糕。本来此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果被个人搞和了。“我要走和你何干,你们这些人已经影响我了,我不想再看下去,就此告辞了。”

顾素风觉得她在不在都没关系,遂道:“妍儿,若是不舒服,就先回房吧。诸位见笑了,这位正是老夫小女。”

莫知奇的怀疑全露在了脸上,“眼下谁都不好离场吧,你是清丰观内的人,自然是有大大的嫌疑的。”说完,又一脸不好意思的朝顾素风致歉。“掌门,眼下事情颇是棘手,我这个外人不得不在你的清净之地放肆了,还请多多包容。”

顾素风认出了面前这个在广陵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男子,不免有些难堪,一时不语。

顾朝妍见爹爹没有替自己说话,气极跺脚道:“这是我爹的地儿,我说走就走。”

莫知奇凉凉的道:“你爹也是个讲理的人,哪能容你放肆。秉着公平公正的立场,你问问在场诸位豪杰,谁赞成你离开了?”

顾素风别说不是徇私的人,就说他不明白女儿乍然的发脾气,脸色有些不悦了,道:“妍儿,你就好好待着吧,别使性子。”顾朝妍一脸不满,不过没再出声。

莫知奇这才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应该是说,从我手下那里抢的春药。”

“春药?”杜闲行皱着两道浓密的眉头,随即斥道:“荒谬!”

莫知奇用手撞了下身边的赵谷千,示意他说。那赵谷千紧盯着杜闲行手中的两只大铁锤,害怕激怒了他,一个不小心飞过来,身后都是人,无法躲啊。之前生的气都白生了,他畏畏缩缩的道:“门主,你不是说我们打不过他。”

杜闲行见两人也是古古怪怪,便觉得是有意戏弄他,脸色更是绷紧了。

他回头轻声骂赵谷千:“你这死老头,刚才还说要报仇,现在我都站出来了,你又让我下不了场。”转过头来,微笑着抱拳行礼。“诸位侠士有礼,在下是春华门门主莫知奇,这位老先生是我的护法赵谷千。”

赵谷千听到春华门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还有他可是职位颇高的护卫,不由得兴奋得振了气,索性利落的道:“杜闲步七日前,曾在江上城抢了老身制作了七七四十九夜的奇药。那个确实是春药,我春华门也只做春药,有证可查,没谎可说。”

徐思宁也是听得拧紧了眉,拳头攥得硬梆梆的。这下她不是纠结,而是想下去揍人。这莫知奇果然是采花贼,还是门主呢,领着一个老头去采花,真不要脸。门下也不知多少和他一样的采花贼,残害妇女,不可原谅呐!

杜闲行本来是打算来算账的,没想到被别人算了账,一时脸色青红交加,心中更是七荤八素的乱。

不过好事的莫知奇恰好帮他解了场,只听他推测道:“也就是说,杜闲步抢了我们的春药,然后有清丰观内的人与他同谋,让他入得观内,给对面那位高遥小兄弟下了春药,被打伤了。在后杜闲行请了个疑似年时雨的人来看诊,先不管那年时雨是真是假。现在问题是,谁领杜闲步进来的清丰观,此人能得知高遥小兄弟的住处,显然不是一般的门徒。还有,既然他们未曾见过,那又是谁能指使杜闲步给高遥小兄弟下药?”

众人阵阵有声,似乎都很有看法。杜闲行低头想了会,乍然惊愕的道:“舍弟之前说对顾掌门之女顾朝妍倾慕已久,奈何顾小姐不肯接受他,要他心甘情愿为她做事,难道……”他疑惑的睇向了顾朝妍,对方果然神色慌张。

顾素风难以置信的睇着自己的女儿,女儿的神情很快掩饰住,但躲不开他的眼睑。她平素循规蹈矩,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这要是真的,别说教女无方惹尽天下人笑话了,最要命的是让向来正派的清丰蒙羞。现在众目睽睽下,该当如何处理这件搞出人命的大事,维护自己门派的声誉!他一脸严厉,沉声问:“妍儿,如今众人皆在此,你秉着天地良心,老实作答,有没有指使过人行坏事?”

虽然顾素风大公至正的态度,博得众人好感,可作为父亲,不是应该先维护自己的女儿,怎么一下子就追究了自己的责任呢。顾朝妍有些惊愕,正待说话,人群中却又响起了一道着急的女声:“爹,我在这,那人是假的!”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被引走,假的顾朝妍凌风一起,踏上屋瓦,脚下似生风,快得不可思议,卒然消失在众人眼前。除了杜闲行和几个观内的护卫,人群里竟没有人去追,众人更关心的是,接下来的情况,眼看着高潮一波接一波的推进了。

顾朝妍在几个婢女的帮忙下,走到了父亲身旁,把被人禁锢的事细细说来,幸亏侍候她的婢女,早就对假顾朝妍的起疑,刚才见事情果然有了转机,回头去找她,终是揭开了假顾朝妍的阴谋。众人听完,又是一顿唏嘘。顾素风也是发了一身虚汗,深怕百年老观的声名,毁于一旦。

约是半刻钟,杜闲行折了回来,他走入人群自动让开的道里,失魂落魄的道:“除了那一晚的留影,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快的轻功。”

众人哗然声起,很多人都在说,那人莫不是和留影有关系,有人说是不是留影的徒弟。年时雨一直没顾理周围人的动静,只是紧盯着假顾朝妍消失的方向,沉思着。

杜闲行理清了思绪,沉重的说道:“原是那人要害高遥,结果利用了舍弟,致他受伤。舍弟先对高遥有加害之心,被打伤杜某也怪不得高遥。利用舍弟的凶手抓不到了,归根究底,还是在于真假年时雨。”

一一有人站出来,揭开了一个人的阴谋,让徐思宁醒悟。有些事,不做就永远不知道,她今日袖手旁观,别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日后也是会后悔的。

于是,她飞跃过众人上方,在人群内落下。也许思考得太久,导致她的思绪麻木了,她竟然一丝都不紧张了,正视着所有人的目光,徐徐开口:“晚辈是三界门门徒青榆,今日来是要指正……”她伸手指向年时雨,赫赫震声的道:“四日前,我曾见过年时雨在至福客栈出入。年时雨,你说没下过山,是假话。”

事情越发的错综复杂起来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顾素风额际冒冷汗,只觉刚刚安顿下来的心,复又剧烈抖动,这一大把年纪,真经不起折腾了。

明连就知道她会打抱不平,不过这回他倒是乐意,这下有好些事可以记下来了。

在场竟鸦雀无声,众人目光各异,但都是期待得很。原来这种受百人重视的感觉如此好受,等她把自己的异能说出来,众人是不是会对她更加的敬佩,那她就有可能顺便摆脱掉明连的迫害了。等这事情一完,是不是得像师父一样,名震江湖了。

杜闲行惊喜交加,他站在她身旁,给她力量支持。“青榆,幸亏还有你的作证,有什么尽管说出来,我今日就算是死,也会护你周全。”

年时雨依然一派君子风范,看得她心里有气,他不慌不忙的问道:“这位小兄弟是怎么认出的在下?”这小黑鬼好像见过好几回了,暂时没对她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

这家伙在日光下,白得透青的肤色更加让人觉得诡谲。记起年时雨的危险性,确认了离他的距离足够安全,才笃定的道:“你当初身上带着一顶斗笠,围了黑色头巾,穿着一拢灰色直裰,绑了黑披风,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就是跟踪这年时雨,害得她好几天风餐露宿,刚才好不容易吃上一顿,还因为他被搅合了,真真是记得深刻了。

闻言,年时雨轻笑出声:“小兄弟,你凭何对包得如此得严密的人,指定是在下呢?”

徐思宁突地意识到,没有人知道她的鼻子有异能。可就算别人不相信也罢了,她说出来才痛快。她昂首挺胸,对着比自己高出两个多头的大男人骄傲的说道:“就凭我鼻有异能啊,我能嗅到和认清任何气味,若是你知道了,怕是也不会有人能揭穿你的阴谋了。”

“呵呵。”年时雨再轻松的笑了两声,“小兄弟,你当自己是农户养的猎犬么?”

徐思宁被踩到痛处,脸都拉长了,“年时雨,你别出言不逊,反正我就是有这个异能,你有本事做,就别不敢认!”

说实话,在场所有人都不会相信她的话,只觉得荒唐得很。这人的鼻子能嗅到多少,记得多少,众所周知,有限得很,怎么可能像只狗一样,什么都能嗅。

“刚才诸位也看到,顾朝妍被易容掉包的事。若是被人陷害,怕也由不得我。这小兄弟年少懵懂,在下也不怪他。信若不信,言尽于此。”年时雨摇头叹息,似乎是十分无奈。这幅言情,更是让人觉得小黑子少不更事,胡搅蛮缠给他按罪。

徐思宁没料到这人藉由她的年纪做托辞,对着被蒙蔽了的众人,还希冀的解释:“年纪小做大事的人,武林中比比皆是。我师父说,这个世间,什么千奇百怪的人都有,不要全盘否定任何一件人事物。就算是人长了一个……”她顿住了,“狗鼻,也是有可能的。”话完了,她挺直脊背,唇瓣紧紧抿住,迎视众人的看低。在所有人眼中,狗是最低贱的畜生,她这样侮辱自己,何尝不难过呢。

所有人只当她是怪物一样,是思想怪异的那种,还是没有人能接受得了。杜闲行没想到,自己众矢之的之时,却有一个小兄弟坚定的站在他身旁,不免有些感怀,他拍了下她的肩膀。“青榆,我明白你的好意了。只是……”

徐思宁回头睇他,委屈不已:“杜大哥,你也不信我。你忘了你从没有告诉过我,你的房间在哪,但是我找到了你。每次喝酒,我都会跟你说酒的材料,还有……”

杜闲行细细一想,虽是稀奇得紧,还是相信了她的话。“青榆,我知道了,我信你。”

这时,众人又有了不少的议论声,有人指出:“这不是那晚害死郭昌门的小子么,杜闲行看来已经和这种害群交往了。”

“这黑小子不像是中原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难不成她现在又要陷害年大夫?”

徐思宁想起上次无端的牢狱之灾,虽说是自己的大意,但也与这群是非不分的家伙有莫大关系,这次势必澄清不可。她火冒三丈,怒目盛然明如镜,摊开手,高声喝叱:“你们别再乱冤枉人了,当时黑漆漆的一片,谁站哪都不知道。若我真是寂门之人,这次行动被发现了,还不得被赐死,怎么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谁给我说说,哪个上了暗杀令的人,还能活生生的!”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自然不会对一个瘦弱的小子有何惧意,但胜在她说的有道理,觉得很是想不通。

“黑小子,你总归是和郭昌门之死脱不了干系的!”

有人出声质疑,其他人也附和:“怕且你是申奉天的黄泉镖法传人也说不定,所以寂门没有追究你的责任,若是这样的话……”

自己道得条理清楚,毫无诟病可抓,总归还是敌不过人们心中有鬼的想象力。“我要是寂门的人,我在这里曝光对我有什么好处?”

年时雨加入了众人的声讨之中,反过来牵制着她。“你不是站出来洗脱嫌疑,结果弄巧成拙吗?”

徐思宁这才明白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道理,看来广陵被人贼赃嫁祸,成了毕生的污点啊。此时,却有人出声:“青榆,还不退下。”

明连好不容易让年时雨这条大鱼上钩,在他还未掌握到对方的底细和阴谋之下,他还不想让年时雨露出马脚。能把两个训练有素的高手随意杀死的人,会是这么容易被她制服么。众人的矛头指向她了,任由发展下去,只会引起更多的混狡。

众人议论纷纷,对明连印象算深,按照之前的猜测,约莫觉得是官府中人,只是不知其职位。江湖中人不屑和朝廷为群,于是没有人出声联络。

徐思宁转头看向他,一脸不解。现在只有两个人的并肩,让她心中甚是忐忑,可站都站出来了,虎头蛇尾心有不甘,更是对不起江湖道义。“退下做什么,让这年时雨瞒天过海?”

这小姑娘还不明白,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可谓人言轻微,更得可畏流言的威力。“我命你。”

他虽是依然一脸波澜不惊,但眼色下的风云暗涌只有她深知,若是不依着,她回去肯定又得受罚。她纠结极了,明连让她回去肯定有考量,可不管他有什么理由,自己也是有想法的,不能一味遵从他。

见她左右为难,杜闲行了然的道:“青榆,这人是你的主吧,我明白你的心意,但也不想连累于你,你还是回去吧。”

徐思宁看着年时雨,仿佛能见到他遮在面容下,得意的嗤笑。她心头黯淡,对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摆弄百般无奈,却听那道清越的声音道:“年大夫当日救过我,他也救过在场的很多人,你站出来之时,怎么就不曾想过自己的能力。你虽鼻有异能,但难保不会出错。”他故意提起被救的这件事,充分表达了自己是站在年时雨这边,更是让在场的人对年时雨更加拥护。后面那句话除了是帮年时雨辩护后,又恰好证明了她确是鼻有异能。而这样说一是不想因为说谎会引起年时雨的怀疑,二是能激起杜闲行的信心和冲动。

若是他真的认为自己毫无本事,就不会一再强迫她了,杀也不舍得杀她。这话又奇怪的很,故意这样在众人面前诋毁她是为了什么,她一时也想不明白言下之意。年时雨包括所有人的注意力在她身上,她大势所迫只得退下,心思太乱并没有看到杜闲行的眉头紧锁。

“年时雨,你还是对此事概不承认?”杜闲行举着手中的大铁锤,目光如炬的指着年时雨,得来那人无辜的摇头。声音低沉了几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年时雨淡然道:“说无可说。”

“舍弟虽受人唆摆,做了害人之事,但罪不至死。我今日在这,想为他讨回公道,得来你的铁石心肠。年时雨,人在做,天在看,你从前今日的所作所为,情理不容。一命偿一命,若我不取你项上人头,舍弟泉下有知,也是死不瞑目!”

杜闲行声声摄扬的说道,脸容已经是凌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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