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抵挡住光线後,眯着眼看到了两张模糊的脸。
「救我…」乾枯的喉咙硬生生地挤出两个字
「救你?」这个声音跟一开始听到的老菸嗓比较不一样,但很明显是个男生,低沉的嗓音有着令人酥麻的磁性。
「水…拜托」喉咙乾到声带快要裂开,只好卑微地说出需求。
「你要水是吗?」有磁性的嗓音再次响起
我想看清楚他的脸,但天花板的强光依然刺眼
「唰—」
一阵水花溅起,我四肢依然无力,湿透了的不是我的嘴,而是脸。
被突如其来的冷水一泼,觉得一阵恼怒,用力地想起身,才注意到我的无法动弹,是因为除了我又饥又渴之外,我的四肢都被链子拴着,我也看到了我身上穿了一件白色丝质洋装,水淋在身上,就算被洋装遮住的地方也呈现薄纱状的若隐若现。
脑袋比较清醒了,我恼怒的吼:「干嘛!」
「铿铿锵锵」铁链的震动及摩擦声依旧。
「看样子是比较清醒了,阎,你确定她是你要的人?」这是老菸嗓的声音。
什麽你要的人?
现在我看清楚他们两人的样子了
老菸嗓有着一脸的落腮胡,长形的脸,黑色的瞳孔,以及脸上有一条斜面的长疤,看起来有些吓人,而他口中的阎,用黑色的布盖住了大部分的脸,但我很清楚的看到,他的瞳孔是血红色的,令人战栗的颜色。
在我的国家,眼睛的颜色区分着人种以及阶级地位,贵族有漂亮似晴朗天空般的浅蓝眼睛,骑士有着大无畏且和平的深绿色眼睛,平民是乾净的黑色及棕色眼睛,贱民是灰色的眼睛,异族的眼睛则依不同种族有着不同的颜色,我不知道我出生於哪里,从小是被捡到我的婆婆带大的,从小到大没遇过跟我有相同瞳色的人,而我的瞳孔是紫色的。
「紫瞳人通常性子都强了一点,看样子没那麽容易屈服。」老菸嗓说着
屈服什麽?为什麽我要屈服?
阎慢慢靠近了我
「月,这铁床好睡吗?我对你很好,帮你铺了软垫。」边说边隔着湿透的洋装摸着我的大腿。
「不要碰我!」我嘶吼反抗着
「铿铿锵锵—」
「看来性子真的挺硬的」阎冷笑。
虽然看不到脸,但他的语气令人毛骨悚然,我会怕,但依然不想轻易屈服。
「如果嫌床睡得太舒服,还保有许多力气,我只好给你一点不一样的奖励了,鸾,把垫子抽掉」
原来老菸嗓叫做鸾
鸾的力气很大,垫子抽掉得太快速,我直接硬生撞到下面的铁栏,这张铁床,除了四个边有着镶着短链的铁环之外,垫子抽掉後的底部,不是一片铁板,而是「铁栏」
「呜。」因疼痛不自觉得呻吟了一声
抽掉薄床垫後,两人便离开了,留下全身湿漉的我。
身体的重量压在铁栏上,肉被压出一条条的红印,无法翻身无法动弹,被身体重量压久的骨头,也开始抗议了。
原本就已经不知道在黑暗中待了多久,也不知道多久没有进食喝水了,体力虚弱的我,在疼痛中昏睡过去,梦里,似乎是我被带走当天的场景。
我的家乡-伊瓦镇,村民自给自足,礼尚往来,是一个充满人情味的小乡村,村民没有因为我的眼睛跟他们不一样就排挤我,我虽然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但我有一个和平愉快的童年。
然而「他们」的来到,让整个村庄都不一样了。
鸦族人有着橘色的眼睛,这双眼睛衬在他们黝黑的皮肤上特别的显眼,大手大脚以及似妖精的尖耳朵是他们的特色。
他们初来村庄就直接在村庄门口放了一把火
「紫瞳人我们要带走,看你们要自己交出来,还是我们一间一间去搜刮!」其中一个最高壮的鸦族人吼着。
「我们这边没有紫瞳人,快离开我们村庄。」村长率先大声的反呛回去。
但反抗以暴力闻名的鸦族,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村长在大喊後,胸前溅开一片血,血滴染到草地上,胸前插着的,是鸦族独有的羽刺,倒钩的尖刺上有着剧毒,村长壮烈牺牲後,其他村民因胆小而四处逃窜,原本嘴上说着的团结,因胆小而迂腐成一滩滩的实话实说,不久,婆婆的小住处便被拱了出来。
「碰碰碰」门被强力的撞击
「小月,快去躲起来!刚刚隔壁说他们就是针对你来的!」年迈的婆婆焦躁地来回踱步
我因为着急和一头雾水,只能靠着眼泪来表示我的不安。
「紫瞳的,我们知道你在里面,你敢逃走,我们会让整个村庄的人陪葬,到时候你绝对没有勇气回来看这座乱葬岗,而且不管你去哪里我们就杀到哪里!」鸦族带头的边撞门边说着。
因为害怕,我不停的发抖,四肢无法控制,不知道外面村民们是否安好?
「现在村长已经为了包庇你而壮烈牺牲了!现在我们手上正抓着你邻居的命,杀掉这个後,接下来就是你婆婆了。」
听到这里,全身的神经都冻结了,村长已经不在了?为了我牺牲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麽?
「紫瞳的,我们不想继续滥杀,我们给你时间考虑,就三十秒!三十秒不出来你的村庄会再死十个人!」
「快逃!」婆婆用颤抖的声音叫着。
「不行啊婆婆…」
我不能这麽自私,自私到要白白葬送全村人的性命。
我拉开了挡门板
「小月,你不能去啊!」婆婆用身体把我撞开,用手拼命的压住挡门板。
「剩10秒」
「婆婆我求您了!对不起…对不起…」
我用力地推着婆婆,但婆婆依然哭着不愿退让。
「3…2…1」
我先听到了邻居太太的惨叫声,知道一切都太迟了,门应声被撞开,压在挡门板上的婆婆,因强烈的力道被弹了出去,撞到了用石头沏成的墙壁,昏倒在地上。
「婆婆!」我声嘶力竭的呐喊。
我也因强烈的力道被弹了出去,担心婆婆的安危於是又快速的从地上爬起,正当我快爬到婆婆身边的时候,有人拉住了我的脚踝
婆婆孱弱的身躯离我越来越远。
「放开我!放开我!」拖着我的脚的是一个鸦族人,他不管我的哭喊及拳打脚踢,直接把我拖了出去。
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鸦族首领捏着我的肩膀,把我从地上抬了起来。
好痛,因为肩膀被捏着离地的疼痛,我暂时停止了哭喊,而映入眼帘的画面才是我真正停止一切动作的主因。
地上躺了五具屍体,村长、邻居太太以及另外三位无辜的村民。
原本停止的眼泪又涌了出来,鸦族首领看到我冷静後,与另外一位鸦族人一起架住我的肩膀,被踢了後膝的我,直接跪在染血的草地上。
「你早点出来不就好了。」鸦族首领只是冷冷地说着。
跪在地上,我不敢抬头看其他村民惊恐的眼神,应该说惊恐是我猜测的,可能除了惊恐之外,我最怕的还是看到怪罪的眼神,所以我到底做错了什麽?
眼泪无法停止流下,模糊的泪水中看到了五位因羽刺而亡的人们,剧毒让他们的身体瞬间发黑,眼球萎缩凹陷,七孔流出的黑血,染在他们身边的草地上,草也因此而枯萎。
鸦族人大手大脚,被压住的我也无力挣脱,任由他们控制,此时鸦族人拿了两颗手掌大小圆扁形的物体放在我的肩膀上,圆扁物放好後,伸出了许多细细的丝
好恶心,在我一有这个感觉时,各两边的细丝直接刺穿进我的皮肤,剧烈的神经痛让我无法克制的哀叫。
一条一条,每一移动一微米,都像针在刺,好痛。
全身已痛到无法动弹,直接倒在地上,那些细线还在慢慢地钻,不知道在找寻什麽。
「你已经没办法再动了,看来那个老太婆也活不久了,我们会让你无後顾之忧的。」其中一位鸦族人,蹲在因疼痛而蜷缩成一团的我旁边轻蔑的笑着。
「不…」我用尽力气爬起,但模糊视线中看见的是,身中羽刺且皮肤开始发黑的婆婆。
「不!!!」我惊醒了,眼睛旁边还挂着两行泪,而被身体重量压到瘀青的皮肉用疼痛强烈抗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