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的欢愉终究是短暂的,星瑶把头埋进了枕头里,手指紧紧抓着身下凌乱的衣物,木屋里安静得诡异,只有油灯芯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
“庆鸾,”星瑶闷在枕头里传出的声音闷闷沉沉的,她稍稍侧过脸斜睨着躺在身旁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庆鸾,问,“你最开始待在我身边是真的想杀我对吗?”
庆鸾终于目光动了动,没有直接承认而是轻轻揉着星瑶的脑袋,温柔道:“多年前先女帝救了我父亲一命,我父亲为了报救命之恩就答应了先女帝接我入宫充当其杀手。我并不是效忠先女帝,不过是听从父亲的安排罢了,原想着待到任务完成就可以回云兮谷,谁知我入宫不过一年父亲就去世了,那时我直接一走了之也无人会阻拦,可我若是走了先女帝就会派其他人潜伏在你的身边,我不放心便留了下来。”
星瑶因庆鸾的欺瞒而一直揪痛的心听了这番话终于有些缓和,可是失去的安全感总是让星瑶心里空空,她下意识地往庆鸾身边靠了靠:“我听柯让提起过云兮谷的南祭教,你莫不是南祭教的人?”
庆鸾低下头额头抵着星瑶的脑袋,温热的气息轻轻吐在她的耳畔,声线带着一丝慵懒:“算是吧。”
“什么叫做‘算是吧’?”星瑶觉得耳朵痒痒的想要躲开却被庆鸾捞过抱在怀里。
庆鸾枕着星瑶的肩,语气有些无奈:“因为是涯是南祭教的教主,我……或许也算是南祭教的人吧。”
星瑶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庆鸾,那个疯子居然会是南祭教的教主?!她越听庆鸾的解释越糊涂,他和是涯虽人格不同可难道不就是同一个人吗?而且是涯只是他身上偶尔出现的副人格怎么能当南祭教的教主呢?她脱口而出道:“是涯是南祭教的教主,那你是什么呢?”
庆鸾的身子明显僵直了一下,他眼眸低垂,叹气道:“我也许只是一道禁印吧。”
星瑶猛地坐起身,声调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你在胡说什么?!”
庆鸾也缓缓坐起身把外套披在了星瑶的身上,星瑶抓住了他的手腕,她在不可抑制的发抖:“庆鸾……”
“星儿,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们不会有孩子吗?”庆鸾反手握住了星瑶的手,眼里没有凄悲,只有做好一切摊牌准备的坦然,“那是因为‘我’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
星瑶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困惑,带着无数的疑问听庆鸾继续说道:“母亲在是涯三岁的时候练功入了魔,她以南祭的名义杀害了众多武林人士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父亲不愿母亲制造杀孽想要亲手杀了她,而母亲也因此生恨将毕生的功力传给了年幼的是涯,然后自己散尽精气而亡,她想要是涯继承她的杀戮,想要父亲成为一个杀妻弑子的人,让他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
星瑶听得心惊,这天下原就不是所有的母亲都爱着自己的子女,有的把他们当做自己的棋子,有的把他们当做报复的工具,都不过是披着高尚的“母亲”外皮满足自己的欲望。星瑶又想起了自己母亲,心里又是如刀割般的难受。
“是涯年纪尚小根本就没有办法承受这样强大的魔功,父亲为了救他就只能将他的人格连同功力一起封印起来,然后创造了‘我’,也就是封印是涯的禁印。”
星瑶因震惊而呼吸急促,身子在微微颤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庆鸾握着的手慢慢松开,他慢慢地垂下头,额前零碎的刘海遮住了他晦暗不明的目光:“我说过,人总是贪婪的。更何况,我只要能知道你是平安周全的就好,只要能帮助你完成愿望就好……我不想你担心,也不想你因为我难过,但我答应过你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可是你现在这样才会教我更难……”星瑶伸手要去摸庆鸾的脸,不料庆鸾却低低笑了起来,他蓦地抬起双瞳闪着暗红的光,骂道:“这小子真是个十足的大笨蛋!”
星瑶猛地收回手拢住身上的衣服惊呼:“你怎么出来了?!”
“看来在下还是这么不受欢迎呢,”是涯翻身下床将庆鸾的衣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环顾四周嘟嘟囔囔道,“还从来没有别人来过这里,他居然把你带来了。”
星瑶也随着他的视线打量四周,在她看来这里不过是个普通的木屋,她语气不善道:“庆鸾呢?让他出来!”
是涯转过头对星瑶露出了一个半明半暗的笑容,他食指竖在唇边轻声道:“小美人,这世上可不是每一个都会听你的命令哦。”
“你!”星瑶被是涯噎得不知该回什么。
“还说不是把庆鸾当狗呢,想要他从里到外几近赤裸版的绝对忠诚,事事以你为先能为你的命令付出生命的代价,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然后偶尔让他尝到一点甜头当奖励,可就算是狗还会不受主人控制为自己喜欢的肉骨头摇尾巴呢,美人究竟把庆鸾当做什么了?”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我只是、只是有些……”星瑶拼命地矢口否认,可发现自己对庆鸾所希冀的似乎正如是涯那样所言的霸道而自私,她只能磕磕绊绊地掩饰自己的心虚,“只是有、有些失望罢了……他、他跟了我这么多年,却将这么多重要的事瞒了这么久。”
是涯耸了耸肩,继续道:“罢了,你现在已经稳稳地坐在皇位上,庆鸾也该功成身退了,其实你真的应该感激他而不是生他的气,如果不是因为他,你大概只有这么高的时候就被在下杀了。”说着还用手在身侧比划了下到腰间的高度。
星瑶想起庆鸾方才所言,这个是涯继承了他母亲杀人不眨眼的基因,听了这句话后背后直发凉,但依然故作镇定道:“你为何要杀我,又为何不杀?”
“因为他总不肯回云兮谷,在下就想着干脆杀了你,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结果就因为动了这样的念头他竟然让在下两年都没有出来活动过,真是不近人情的家伙。说来也怪明明禁印越来越弱,可他还是撑了这么些年,在下就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后来总算让在下找到了答案。”
“他是……怎么做到的?”星瑶怔怔地看着是涯。
是涯食指轻靠着下巴意味不明地浅笑道:“这就要问问你了,小美人。”
星瑶大概明白了是涯的意思,不由地低下头,她揪着衣角,低声问:“庆鸾什么时候会回来?”
“在下可没说他能回来。”是涯背着灯火露出了一个恶劣的邪笑。
星瑶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恐地往前扑去想要抓住是涯,结果只堪堪摸到了他的袖子,一阵狂风就呼啸而起,星瑶顿时失去了意识。
御林军击退了乌延护南的队伍,李震海连夜将队伍撤走不知去了何处正在被追击,战火暂时得以平息。星瑶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整顿朝堂内外,只是从那夜后,她的话变得比以前少了许多,笑容也少了许多。
星瑶如往常那样伏案工作,柠萝时不时地给她的案头换上新茶,星瑶仿佛不知疲倦,只是日以继夜地工作。有时疲劳趴在桌子上小憩时,耳边就又会想起那晚庆鸾和是涯的话。那天她想要抓住是涯却被他弄昏了送回寝殿,等她在乾凰的床上醒来时,庆鸾也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星瑶原以为庆鸾会像以前那样,消失一段时间就又会回来,但这次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还是没有回来,或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瑶儿你怎么了?”
星瑶听到有人在叫她,她缓缓睁开眼发现是柯让正俯身看着她。星瑶慢慢坐直了身子,发现手臂被自己靠得发麻,柯让微蹙着眉拿着一方帕子去给她擦脸。
“师傅?”星瑶愣愣地看着柯让。
“傻瓜,自己哭成一个泪人了都没发现么?”柯让既心疼又好笑,自从庆鸾消失后,他就经常看她这样,前一刻还好好地趴在桌上休息,等到抬起头时却是满脸的泪水。
星瑶自己也习惯了,对于庆鸾的离去,她没有强烈的悲伤,只是常常会觉得自己似乎没了心跳也没了温度,眼中的水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可她能确定那不是泪水,泪是咸的,可那水分明是那样的苦。
柯让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帮她擦去脸颊上还挂着的泪,安慰道:“这三月来陛下竟没有一天有好好休息过,今日不准再工作了,好好歇息一日。”
“不行,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孤想亲力亲为。”星瑶执拗地强打起精神。
柯让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将她面前的书合起手掌按在了书封上,对星瑶半劝半责道:“陛下想要累死自己吗?好不容易夺回的政权陛下还要再拱手相让是吗?”
星瑶又何尝不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个道理,可是她只觉得自己不该停下来,如果停下来,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会有多空虚。
“好,孤休息一日便是了。”星瑶面对柯让总是不得不妥协。
柯让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玩笑中掺杂着认真道:“或许陛下需要新的良人来伺候。”
星瑶身形顿了顿,抬起看向柯让道:“后宫确实可以纳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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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最近大陆某些政策真是令人窒息,也许真的要“风云涌”了也未可知
从来没有这么压抑过,和一些还保留着热血的年轻人在网络上奋战了几天,结果统统被抹去了踪迹要你闭嘴,甚至连不是谈论这件事情的话语都会因为“疑似映射”而被删除警告,后来室友说他的父亲跟她说一个亲戚因为在群讨论这件事而被请去“喝茶”,让她平时讲话注意点,一股寒意从背后而生,我究竟生活在一个怎样恐怖的地方?可是我没有办法当做对自己没有影响,没有办法当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不想被当做温水煮青蛙中的那只青蛙,尽管在有些人看来幼稚而可笑,他们恨不得拿胶带将你的嘴封起来。
我说这些话不是想要煽动什么,我爱这个国家,深爱着,我们每个百姓比谁都希望它能富强而自由。可是又能做什么呢,连说话、反对的权利都没有的我们能做些什么呢?生活真的不像小说这般容易,充满了无奈无奈和无奈啊。
真的好羡慕墙外自由自在的你们啊。
最近影视界开放了对台政策,也不知道以后各类网站会不会也开放互通还是会封锁得更紧呢?
这个世界变化之快真的太魔幻了,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我得尽快写完接下去的剧情,不然都不知道哪一天会不会就写不了,无论是在墙内还是墙外。
心生恐怖。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么只能说山水有相逢。
正义的火焰永不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