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是择吉日,请媒人上门提亲,互换庚帖,三书六礼,大婚之日定在了腊月十二。
是日,申和珍正在房中绣嫁衣,外面丫鬟来报, “姑娘,大娘子唤您去前厅,小公爷去西郊打了一对活雁给姑娘添妆呢。”
待申和珍到前厅时,已有一大波人正围着活雁,这对聘雁毛色光亮,见人多也不害怕,嘎嘎叫个不休。申和珍见了心中也十分欢喜,大雁顺阴阳而用情专一,用大雁来做贽礼,看来齐小公爷对这门亲事也是满意的。
齐衡正与众人攀谈,目光流转之间看见申和珍进到厅中,见她眉目舒展面带微笑,一派轻松态度,登时柔情绕肠,双眼不错地看向她。
众人见状了然一笑,想着给两个年轻人多些相处的机会,申大娘子便道, “元若,我家后花园景色不错,平日里都是和珍帮着打理的,不如就让珍儿带你去逛逛。”齐衡应承下来,走到申和珍面前见礼,“那就有劳申妹妹了。”
申和珍连忙侧过身去,“小公爷客气了,这边请。”
二人出了前厅,穿堂过屋来到后花园,恰逢金秋时节,菊花、金银花盛放,香气四溢,沁人心脾。两人在亭中坐了,齐衡便问起申和珍平素起居、喜好诸事,申和珍红着脸一一答了,两人一时无话。
想着新妇过门要给婆家献礼的,申和珍便问道,“不知国公爷和郡主娘娘有何喜好?”
齐衡笑答,“父亲素嗜酽茶,我已派人准备了武夷大红袍,这你不用担心。听闻妹妹擅长双面绣,不若绣一幅小像,母亲定然喜欢。”申和珍见齐衡如此细心,一应都替自己想到了,心下感动,“未敢请教,不知小公爷可有何想要的?”
“只要是申妹妹送的,我都喜欢。”申和珍没料到齐衡竟说了这样一番话,不由得瞪圆了双眼。
“不过,却有一事相求……”齐衡右手握拳,轻轻咳嗽一声。
“不敢当,小公爷尽管吩咐,珍儿定当竭尽全力。”申和珍正色道。
“倒也不算什么难事。你我即将结为夫妻,以后就是最亲密的人,总是小公爷这样叫着,倒显得有些生分……”
“不如,私下里,珍儿妹妹便唤我表字可好?”
申和珍脸上一热,低头不敢去看他。半晌,轻轻唤了一声,“元……元若哥哥。”
只见少女双颊绯红,一派娇媚柔顺的情态,齐衡不禁去握她的手,“珍儿,我定不负你。”
两人目光相缠,一时无话。
半晌,齐衡站起身来,“我出门有些时日了,也是时候回府禀报母亲。”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枚红沁榴花玉佩,“这枚玉佩是我亲自描了花样请工匠雕的,榴花殊色,与妹妹最是相配。”
“妹妹且在这里坐吧,我认得路了,自去便可。”
申和珍还要起身相送,齐衡握了握她的手,“过几日我再来看你……”言罢,径自去了。
申和珍又在亭子里呆坐了一会儿,回到房中,拿出玉佩仔细赏玩。
因着良好的家世和品貌,闺阁女子谁人不知齐小公爷,申和珍虽对此人早有耳闻,但真正得见还是在一年前吴大娘子家的马球场上。
那时盛家六姑娘为了帮好友赢回亡母的遗物,同顾家二爷打擂台,顾廷烨尤擅弓马骑射,一个姑娘家想赢他绝无可能,盛明兰正是在齐衡的帮助下,最终赢得了比赛。
马球场上,蓝衣少年一改往日低调端方,身姿矫健策马驰骋,耀眼得像一颗流星,照亮了众人的眼,也照进了申和珍的心。
她曾不止一次的想,这样的少年若也能如此回护自己该有多好。
如今,自己竟要和他成亲了,而且从他眼中,她看到了情意。
他心里有我,这可真叫人快活。
在两家人默许的往来中,齐申二人来往不断、感情进展顺利,时间也过得飞快,转眼已经入冬。
永和元年的第一场雪过后,申大娘子带着家中一众女眷前往三清观还愿,午间便留在了道观中用斋饭。申大娘子正要向白眉道长请教养生之法时,仆妇慌张来报,“大娘子,不好了!姑娘不见了!”
“何事惊慌?”申氏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申和珍的婢女哭着跪在堂前,“姑娘方才在偏殿让修士给解签,吩咐我等在殿外候着,奴婢左等右等也不见姑娘出来,就进殿查看,发现修士昏倒在地,咱们姑娘……姑娘却不见了……”
申氏听完,当时眼前一黑,众人忙上前搀扶,屋里乱作一团。
正手足无措之际,只见申家大郎引着一玄衣男子进来,“母亲,何事慌张?”
“呜呜……你妹妹不见了,许是叫歹人给捉去了……”
申家下人又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不待申大郎开口,只听玄衣男子问道,“道观内外可曾搜查过了?”众人一看,正是小公爷齐衡。
有下人答道,“道观中已查看过,没有发现姑娘的踪迹。”
这时,不为从外头探查回来,“公子,三清观后面有马车辄过的痕迹。”
齐衡随即对申家众人道,“此事不宜声张,这里人多眼杂,大兄不若先送岳母归家,再从家里派些人手过来。齐府这里还有一些人马,我先带人顺着车印追过去看看,一有消息马上通知府上。”
“好,元若,就先按你说的办,务必将我妹妹平安带回来。”申和栢道。
“大兄放心,和珍是我未婚妻,我自当竭尽全力。”言罢,齐衡带着齐府府兵奔南而去。
出了三清观,齐衡召不为上前,“你再去准备一辆马车,从后面追上来。”
“是,公子。”
申和珍在动荡的马车中醒来,后颈隐隐作痛。只记得方才自己正与修士解签,不料被人从背后砍晕。
这时,马车外传来谈话的声音。
“杀了作甚么,咱们要不把这小娘子卖到怡红院?还能多赚几两银子。”
“放你娘的屁,贵人可说了,不留活口,不然一个子儿都没有。”
“可是……”
“前面有片小树林,一会儿给她托进去,死之前留给你快活快活。”
“那感情好,这官家的小姐,老子以前可没睡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申和珍听得心慌,强忍着后背的疼痛坐了起来,顺着窗帘向外看去,一路上半点人影也没有。
所幸贼人没有缚住她的手脚,申和珍将随身的榴花玉佩解下,顺着车窗向外一扔,希望能给家人留下寻找自己的线索。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脱身的法子,只得将头上的金簪拔下,藏在衣袖中。
倏而,马车停了。
“呦呵,申大小姐醒了?”一个身材矮胖的男人掀开帘子,扬起一阵黄土。
“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还胆敢如此放肆!”
“有人出大价钱,要买你的命……开价非常诱人。”
“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出双倍的价钱……今日发生的事,申府也可以不追究。”
“……”胖子沉吟一下,面露犹豫。
“少他妈跟她费话!”胖子身后闪出一个高大壮实的马脸汉子,一把将申和珍拽出马车,“到那边林子里去,把你要办的事先给办了,然后就送她上西天。”
两人中倒是以这人为首,胖子连忙应承下来,“申大小姐,临死前,我也让你尝尝这做女人的滋味儿,嘿嘿嘿……”申和珍挣扎不过,被胖子连拖带拽拉到了树林中,摔倒在地。
申和珍坐在地上,不断后退,“你,你……别过来!”
只见那胖子淫笑着压过来,“你尽情的叫吧,大点声,越大声,我越兴奋!”
胖子欺身而上,申和珍趁贼人不注意,一脚蹬在了他裆下。只听“啊”的一声,“你这个臭娘们儿,敬酒不吃吃罚酒!”用力撕扯起女子的上衣来。
“放开我!放开我!……救命,救命啊……”女子挣扎不过,“齐衡,齐衡,你怎么还不来救我……”申和珍绝望哭喊,忽觉右手一阵刺痛,原来是金簪从袖中掉出。
申和珍慌忙间,攥住簪子,抬手用力地一戳,胖子再次发出惨叫,金簪正扎在他肩头。胖子捂住肩膀,栽倒在一旁,申和珍慌忙起身,跌撞着往前跑。
“给我站住!小贱人,老子非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