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嗓音暗哑，声调别扭得厉害。毕竟算一算，自己也有一个月没开口说过话了吧。
“……赫莉斯？”他重复着她的名字，语速极慢，仿佛是在认真品析这名字里的每个音节。
男人柔情的呼唤轻易便让她鼻头一酸，一个月来的委屈与苦楚都像要在他低沉的嗓音中消融。可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对她这般温柔？难道就因为她现在与过去不同的模样……他便愿意彻底接受她了？
瑞恩从枕边拿起自己之前没来得及穿上的薄衣，却不是穿上，而是拉过她的手，先替她拭去了指头上的食物残留，随后又细致地擦净她的嘴角腮边。他的脸那么近，看着她的眼神那么认真。她的肩膀正紧贴在男人温烫的赤裸胸膛上，毫无阻挡地感受着他心脏有力的搏动。
赫莉斯本就染上情潮的脸颊顿时更红了几分，从碰触到这张熟悉木床的那一刻起，她的脑海便被那些令人心跳的回忆占满了。他那些夜晚的粗大胀硬都还留在身体的记忆里那么清晰，那些曾令两人疯狂的快感让她仅仅只是回忆便难耐不已。现在他再这样温柔地对她，要怎样才能克制住身心不起反应……
可怜的少女早已在心里悄悄地呻吟，但表面上终究是老老实实地任他擦着，大气也不敢出。已经失去了魔法的她，眼下哪里还敢在他面前造次什么？想到这儿，赫莉斯心中一片悲凉，只能咬着唇，双腿忍不住地偷偷夹了几下。
“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当然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耳根有些发烫，但也只能装作无视。
这问题问出来倒并不是为了转移话题，而是问题本身就很关键。瑞恩仍让她坐在怀中，语气严肃不失温柔，微微低头看她的神色就像个在盘问小孩的家长。
他的头脑现在很清醒，会问出这个问题当然代表他知道怀中的人究竟是谁。虽然她看上去与十年前的那个小姑娘几乎一样，但若真是她活到现在，定也不会还是这般年纪了。她的神色与身体既不是恶魔的邪魅风情，也并非梦境里的畏缩孱弱，人类与恶魔的两种形态就仿佛在这个女孩身上发生了某种奇妙的融合。
“还不是因为你。”她潋滟的眸光顿时一暗，“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还不清楚么。”
“什么？”瑞恩皱起了眉。
如果那天他下的剂量再重一些，她现在大概已经魂飞魄散了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仅仅只是失去了法力变得像个普通人类。所以她现在究竟是什么？是人类吗？还是别的什么？赫莉斯自己都对此很茫然。那天晚上的她被驱魔药剂灼烧得痛苦到几乎以为自己要再死一次，可不知为何她一点也不恨他，一点也不，只是心里无边的酸楚始终揪着她的心不肯放开。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自从认识他后，她就一直如同飞蛾扑火一样。
“驱魔药剂？”这对瑞恩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事物，他瞪大了眼，“你是说，在我的……”
精液里？他面上升腾一阵赧色，终究没能把这污秽的词语说出口。瑞恩努力回想着那晚上的情景，但时间过去有些久了，许多细枝末节的东西要记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
那么再把时间线往前拉一点……很快一个人名出现在他的意识里。
阿特利！瑞恩如梦终醒，是那个药剂，是他，只有可能是他。可那老头子是如何知道赫莉斯的存在的？就凭自己手腕上的那条血痕？所以……那血痕究竟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这么说不是你做的？”小女孩见到他的反应却是整个人都为之一跃，黑溜溜的杏眼一眨一眨地闪着惊喜的光芒。
一直紧捏着心脏的那只无形大手仿佛终于撤开，她的胸腔一瞬间被羽毛般的蓬松感填满。
她欢喜地搂住男人的脖子，飞快地冲着他的嘴唇吧唧了一口。还沉浸在思考中的瑞恩被她出其不意的“偷袭”弄得如同触电般浑身一震，他愣了愣，臂弯便朝她围去。赫莉斯满心以为自己将要被拥抱，眯起眼开心地等待，却不料对方的手插进她两边胳肢窝，迅速地把她从腿上抱了下来！
“你！”她气噎。
见瑞恩像是在躲什么可怕事物一样，不仅挪开了她，还噌一下从床上站起身，赫莉斯急得跺脚，也不服气地从床上跃起站到他对面。可惜这一站起她才发现，自己还没他肩膀高……要对上他的视线便只能抬头仰望，这让她的气焰还没发出来便矮了一大截。
“以后别再这样做了。”瑞恩平复了下躁乱的心绪，良久才开口，“我去让哈里斯给你准备一个房间。”
赫莉斯顿时睁大了眼，准备一个房间？什么？这意思是他愿意让自己住在这里？噢！可是——
“为什么要再准备一个房间？我就待在这里不行吗？”
“当然不行！”瑞恩毫不犹豫，“你这样年纪的姑娘应该有自己单独的卧房。”
天呐……他真的打算让自己住在这儿，赫莉斯心中一阵暗喜，但仍然倔强道：“我这样年纪的姑娘？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是什么年纪……”
瑞恩闻言，神色软下几分。
“赫莉斯。”他总算暂时把已经放上门把的手收了回来，转过来面向她。
“嗯？”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变成之前那个样子的？”瑞恩犹豫再三，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虽然从她一直以来从未提起此事的表现中，他已经能猜到答案。
之前那个样子？小少女歪着头想了一会儿。
“你是想问我如何成为魅魔的吗？”
“嗯。”
“我不记得了……”她茫然地看着他，随后摇了摇头。
“所有魅魔里只有我没有自己生前的记忆，拉塞尔说似乎是因为我化为魅魔的时候年纪还太小……我似乎，做过些什么失控的事，魔主便拿走了我的记忆，大概是如此。”
少女叹了口气，接着又耸耸肩，展开一个满不在乎的娇笑来，“不过我不在意，魅魔生前的记忆大多都是些惨痛的伤疤——如果不是那样，我们也不会化魔。没有那些伤疤，我反倒乐得自在呢。”
“是吗……”瑞恩恍然。
他似乎应该为她不再有那些痛苦记忆而感到高兴，但实际心里却有一丝隐隐的怅然若失。
“你别岔开话题，大人。”她若是还有翅膀，便可以在半空中轻轻松松地捧住他的脸。但她现在没有，那就以低姿态踮起脚尖，故作可爱地捧住他似乎也不错。
瑞恩还在失神，竟一时忘了避开，他垂下眼，便跌入她闪亮如星辰黑夜的眼眸中。
【本来说这章写到肉的quq 结果写了两千多字都还是没写到，高估自己惹，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