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江祁把手里的左轮甩入皮套,不动声色地从腰后摸到步枪的枪托,直径拽上肩头,与肩章擦出几声金属碰撞的响动。
“别急,有老大在,什么破机关,能给它打爆!”阿佩是发自内心的自豪,他转头望见椿雪直勾勾地瞧着石门,便打腰包里拿出一副单筒望远镜递交过去,“嫂嫂,这玩意虽说没我们老大眼睛好使,但只是看清门上的字,绝对挑不出毛病。”
“这般神奇?”椿雪左手接住,眯起半只眼睛,看到石门上有三块大轮盘,中央是用楷书雕刻的“木、火、土、金、水”,每个字都是一块方形的小石头,目测一寸的宽度,依次对应旁面的十二地支,最上面那块的字迹过于模糊,并非汉文,她看不明白。
就听一声枪响,子弹穿过极长的甬道,撞在“木”字上,那块方形的石头跟着陷进去,扬起厚厚的灰尘。
“咔嚓。”
江祁把铜栓拉下,继续按动扳机。
“砰!”
是枪响,隔上一秒,又一声。
“砰!”
他动作灵活敏捷,上膛速度之快,这两枪让“寅卯”两字几乎同时陷下去。
就在江祁偏头换弹夹时,一阵妖风刮过,让石壁上的烛火摇晃不定,椿雪已经瞧不见轮盘上的刻字,不由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向面前那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他微微弓腰,低着头,眯起了左眸,然后快速扣下扳机,又一枪打过去。
椿雪以为这回打不中,直到传来石块下陷的“隆隆”声,眼中的眸光倏地亮起来,夸赞道:“厉害,真厉害!”
“你喜欢?”他歪唇一笑,那笑容短暂极了,还没看清就消失在风沙里,“回家给你表演。”
“表演?是穿衣服的那种,还是不穿的那种?”椿雪先是觉着惊喜,然后迫不及待的想要问明白。
他迅速打出一枪,眼眸微垂着,又笑了笑:“都行。”
“咳……!”玉枝捂着嘴轻咳一声,大约在提醒俩人要注意场合。
椿雪却不假思索地继续道:“我要脱裤子的那种。”
四下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江祁旁若无人的点了头。
“嗯,也可以。”他换了个姿势,击针撞向子弹,枪口一震,把弹头猛地射出去,洞穴里气温低,管子上很快冒起了白气。
如此明目张胆的调情,外人也说不得什么,更何况江祁是手握重兵的将领,有权,有家底,谁都不敢得罪。
两旁的烛火已经悉数被吹灭,黑漆漆的实在看不清东西,当最后一枪打出去,一共十七发子弹,石门上的轮盘忽然逆时针转动。
紧接着,中间开出一条缝,缝隙随着“轰隆隆”的震动声越来越大,沙子从里往外泄出来,摊了一地,青色的光也照在石板上,风停了,洞内又恢复平静,连呼吸都听得分明。
“张庭。”
江祁重新背起步枪,看着青石路上密密麻麻的人,头也未回地下达一道指令,“通知外面的人,收尸。”
“是!”张庭立即转身,一路狂奔回去。
“那机关是……破除了吗?”玉枝搞不清状况,只好去问周围的人,却没能得到回应。
借着石门内的青光,江祁沉默无声的拉过椿雪的手心,一步一顿地往前走,他脚伤没有痊愈,走起路来身形有些晃,等踏入甬道,空气中传出浓重的腥味,他们踩着血水和尸首走过这一公里的路程,漫长,又难熬。
椿雪猜不透对方的心思,他一向是面无表情,既然不说话,她也选择闭嘴,只不过被人牵着的小手,莫名握紧了些。
迈过石门,眼前是一片空旷的平地,延伸至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处断崖,往下望,是深不见底的沟壑,能听到地下水潺潺流过的声音,空洞地伴随着回声。
四人站在边缘地段,可惜连接对面的索桥已经被人为砍断,若要过去,得另外想个法子。
这时,从脚底传来活人的喊话:“是汴城的部队吗?”
“正是!你在……”阿佩正要上前询问,江祁却抬手,让他后退。
“我在下面!”说话的人正抓住一根铁索,盘住胳膊,趴在凹陷的石坑里喘气,身着黑大褂,不是一条道上的。
“刘汉田在哪?”江祁蹲下身,他拉住铁索,那双眼睛藏进了帽檐里,使人看不见情绪。
“回军爷的话,刘……刘汉田已经过了桥!我也不晓得,只说要去地下,有座南宋的大墓,里面全是金银财宝,您拉我上去,我可以给您带路!”
“不错。”江祁抬了头,露出黢黑的眼眸,目光平淡如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说,“我帮你。”
铁索被他宽大的手掌一尺一尺地拉上去,等那人双手攀住边缘处的岩石,欲要爬上来,江祁动了动身子,低头从他腰后拿来一把手枪,看了看,喃喃道:“西洋制造的,有点意思。”
“军爷,您要喜欢,我送给你。”那人笑眯眯的,想要被拉一把。
江祁却慢吞吞地起了身,半句话也未说,抬脚踩在他脑门上,沾了黄泥和血水的皮靴往下一蹬,来不及喊出声,那人便稀里糊涂地滚下山崖,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