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没有别的意思。如今北蛮屡屡叩关,边关吃紧,补充战马是头等大事。同安商行遍布五湖四海,如果有上好的马场,可要知会在下一声。在下好报知朝廷,替边关补充战马,也好保社稷太平啊。”梅白卉脸色阴晴不定,周方正都看在眼里。
梅白卉也不知道这位新上任的安城监在想什么,只要笑应道:“一定一定。”
“好久不骑马了,今日真是难得畅快!我且自去走一遭!梅掌柜我们前头再会!”可见这位安城监骑术不错,一甩缰尘起草扬,驾马而去。
同安商会一行因为带着两车礼物,不好追赶,只在后面慢慢赶路。梅白卉转身望向一旁周方正的弟子,这位叫香达诗娜的女人骑在马上四平八稳,仿佛对御马而去的老师并不在意。
梅白卉有意向她搭话都被她不紧不慢地搪塞过去了,梅白卉也不自讨没趣,干脆一招手,让身后的兄弟加快速度,直往高府而去。
“大娘!今天怎么有空上鄙府做客啊。”梅白卉和周方正会和,一起来到高府,出来迎接众人的正是高飞的女婿李客明。
“昨天不是说好了么?以后高员外在花江的生意我同安商行也参一股,我这人做事一向等不得的,今天就把股金送来了。不过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现钱,里头还有些易折现的货物,不要见怪。”梅白卉对李客明直接把今天的来意说了个清楚。
“哈哈哈,大娘有心了。差几个心腹送过来不就成了,还劳烦大娘亲自送一趟。”李客明打量了一下周方正师徒二人,好奇问道:“还未请教,这两位是?”
“有人托我给高员外送点东西,高员外在吗?”还没等梅白卉开口,周方正先说道。
李客明对这位冒失的不明之客有些不快,但看在梅白卉的面子上,不好发作,笑道:“既然是有人托寄东西,那交予我就行了,由我转交给大人是一样的。”
“他人托寄财务者,必定尽心送到。我还是得当面交给高员外才行。”周方正毫不在意李客明的脸色,摇摇头拒绝道。
李客明听了也没办法再开口索要,万一真是岳父亲收的贵重物品呢,总是稳重些好。
梅白卉自己是中间人,实在没办法,打圆场道:“今天你们可要做个东道,请兄弟们喝一杯花江送来的崇溪老黄,也不枉赶了这么远的路。”
“那是自然。大娘一定要尝尝这正宗的崇溪老黄,二十年的女儿红,可不是那些掺了水的劣酒能比的。”李客明引着众人往里面去,而小五则带着货物去交割清点干净。
众人进去,一个头戴斗笠的扶桑人却从里面出来,从衣衫来看,这人还是个浪人,不修边幅,踩着木屐扬长而去。
“高府还真是海纳百川啊,都有扶桑浪人进出。”周方正阴阳怪气道,“徒弟,考考你,这时候该怎么形容。”
“唔,这叫卧虎藏龙?”这位周城监的弟子,香达诗娜答道。
诗娜的嗓音娇而不媚,清爽悦耳,中气十足,倒是另李客明多打量了两眼。李客明本以为头戴帷幕的女人是这阴阳怪气中年人的女眷,没想到居然是弟子。
“错了错了。”周方正摇摇头,“这叫藏污纳垢。”
周方正的咄咄逼人和李客明的怒意梅白卉都看在眼里。换成是梅白卉被一个陌生人上门指着鼻子骂,早把周方正丢到门外了,还能让他在这摇头晃脑?
再看李客明,真的很克制。忍住怒意脸上还要憋出笑容,好在梅白卉面前保持礼数。
“哪里的话,我高府一向是忠善之户,友信之家,藏污纳垢真是污蔑之词。他不过是今日上岸的扶桑流民,仗着有些武艺想入我府混个差事,当然是拒绝了他。不过看他饥肠辘辘,留了他一口饭食而已。这些扶桑浪人争勇斗狠,躲开还来不及,哪能引狼入室呢。”
虽然很想继续看这位周城监到底还会出什么怪招,但梅白卉还是插嘴引开了话题,和李客明聊一些入股相关的简单内容,好早做打算。
把众人安顿好,李客明就去请来了高飞。高飞一看到梅白卉,便嚎啕大哭,只不过谁都没瞧见高员外的眼泪,但光从表情来看,高员外的痛心是真的。
“大娘你可不知道啊,昨夜有个天杀的贼人偷走了那对宝贝。真是,我还没好好把玩过,甚至都没有细细看过那上头的沁血纹,就这么被偷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我那价值连城的宝贝!”高飞哭起来颇有些撕心裂肺的姿态。
梅白卉故作惊讶:“我来之前就听说了,丢的真是那对翡翠螭龙玉佩?”
“真是那对翡翠螭龙玉佩。”高飞点头,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可有眉目了?今天我来还想好好赏玩,没想到居然出了这种事情。”梅白卉惋惜道。
“多半是出了家贼!昨夜跑了一个胡姬,应该是她内外勾结,盗走了宝贝,我已经差人贴出悬赏,又派快马四处搜索,一个胡人,谅她也走不远。”高飞笃定道。
“巧了,”周方正哈哈大笑,“今天我刚好遇到一个胡姬,她托我给员外送点东西。”
周方正说着从香达诗娜那里拿过一个包袱,把包袱在茶桌上打开,里面包的都是些金银首饰,值钱的细软。
“这位美丽的胡姬托我把这包东西转交给高员外,并且托我带话,希望高员外不要难为她的妹妹。”周方正说道。
“你又是谁?”高飞瞥了一眼周方正。李客明拿过包袱清点了一下,然后说:“大人,里头的财物除了那对玉佩,基本不差。”
“要我说嘛,你高员外就干脆发发善心,让姐妹二人团圆,也不失你忠善友信的名号。”周方正贴身掏出一方印,按在了手中的书页上,“至于我嘛,安城监周天正,想必你也早听过我的名字了。”
高飞眼珠一转,拱手道歉道:“方正兄远道而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啊,岂不是让我失了礼数?”
“我这人很随性的,只是久居中原,难得来一趟临海的安城就先去了海边看看风景,今早才转回到安城。”周方正道。
“容我摆下酒席,给方正兄接风洗尘。客明,就交给你了。”高飞对女婿说道。
“免了免了,我还得回安城监履职。这回来拜访员外呢,就是交还这些财物而已。”周方正道,“不过呢,我想好人做到底,希望员外能放了那个胡姬,好让姐妹团聚。”
“这话什么意思?”高飞问道,“那我岂不是人财两空?”
“非也非也,”周方正指了指那包财物,“物归原主了。”
“哼哼,我丢的可不止这些,”高飞冷哼一声,“而且那个逃奴有重大嫌疑,与我丢的宝贝脱不了干系,拿她还来不及,还想姐妹团聚?”
“放还是不放?”
“凭什么?”
“这对姐妹不是你派人私自掳来的?”周方正怒斥道,“安城亦有王法,私囚良人可治你个拐带人口之罪!”
“良人?哈哈哈哈。”高飞哈哈大笑,“两个四处流浪的胡姬,没我收留她们现在还居无定所,风餐露宿呢,哪来的良人?连户籍都没有!依照王法,她们这些化外野民连人都算不上!”
说完高飞让人把胡姬带了上来。
梅白卉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被自己打晕的胡姬,只是现在她浑身是伤,狼狈不堪。全身上下只围了块破布,两腋各淌出半团雪白的乳肉,整个人神情恍惚,嘴里念念有词,听不懂说些什么。
高飞展开一张奴籍:“而且啊,她今早刚充了奴籍,起码是个有身份的人了。不过我丢的宝贝,就算是把她们姐妹一起卖了,也还不起!”
“高员外,好大的威风啊。”周方正道,“翡翠螭龙结心佩,前离国失传已久的国之重宝,凭你区区一个员外郎,真的担当的起吗?”
“离国亡国这么多年,连抷土都找不到了,香火断,祭祀绝,那对玉佩现在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玩物,我开得起价,自然就担当的起!”
高飞一把搂过胡姬,一手抓住露出的乳肉,肆意揉捏,神情恍惚的胡女吃痛喊出了声。
“倒是这两个胡女,偷走了我的玉佩,她们担当得起嘛!”高飞怒喝道。
周方正一时无言,这时,门口传来朗声:“他们没有偷玉佩!偷玉佩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