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承鸿轻咳一声,转过身迎去,“见过太子殿下,请抬手腕。”说着便要给太子搭脉。
萧珩自是避开,“我无妨。”
韩承鸿一脸“我都明白”,端出医者仁心的架子,劝说道:“殿下,生病最忌讳疾忌医,既已到此又无外人,无需顾忌,且望闻问切,这只是诊脉,稍后还需仔细探看一番。”说着,目光扫向了太子腰际。
萧珩眉头轻拧看着杨微,“是给她看病。”
“我有什么病?”
“她有什么病?”
杨微与韩承鸿异口同声道,韩承鸿还指了指杨微,说:“说来殿下可能不信,但是她一拳过来,她得跪在地上求我别死。”
杨微认真点头。
萧珩说,“大约三年前,她在西境的雪山受伤,冰天雪地带着伤冻了半月有余,虽精心调养,伤已痊愈,但我总担心还有后患,听闻上医谷医术无双,故而想请韩少谷主为她诊一诊脉。”
韩承鸿当即收敛起随意,神情认真起来,捉过杨微的手搭脉。
这脉搭的十分久,韩承鸿又问过当时伤在何处,伤口如何,流血如何等详细,最后又问了杨微的月事。
听杨微答完,韩承鸿略一思忖,道,“身体无碍,虽伤得重,但是年纪轻,养护的好,不会落下病根,就是……不好怀孩子。”
杨微:“……”
萧珩格外严肃,眉头紧锁,“可有法子?”
韩承鸿问:“殿下问的是怀孩子的还是治小五儿?”
萧珩不解:“有何区别?”
“区别自然是有的,”韩承鸿说,“若是要孩子,殿下多努力即可。”
杨微:“……”
萧珩问:“若治她呢?”
韩承鸿答:“那我便开个方子,好生调养着,等月事正常,便算好了。”
萧珩再问:“何为正常?”
韩承鸿说,“这月事嘛,叫月事实际并非是一月一次,但每次间隔的日子也算稳定,提早或者延后一旬内也算正常,月事多在五至七天,可小五儿吧,数月来一次,有时候一次要半月,实属不正常,所以难以有孕,等调养到月事正常了,要孩子就不难。”
萧珩继续问,“若未调理正常就有孕呢?”
“有就生下来呗,”韩承鸿恢复随性,“宫中御医有个姓方的,来上医谷求过学,悟性不错,再找几个接生婆,小五儿底子好,不碍事。”
萧珩这才放了心,竟是一揖礼,“多谢少谷主。”
韩承鸿也回了一礼,“殿下客气。”
等韩承鸿给了方子,萧珩便带着杨微离开宁远侯府。
杨微心里明白,萧珩未传御医,是不想有人知道这些的详细,若叫御医诊出她不易孕,那这太子妃可坐不稳了。
萧珩这般周全,杨微心里感激,但就是……
“殿下,当年的事情你还记得清楚啊?”
上了太子车辇,杨微十分不好意思的说,方才韩承鸿问的问题,十个有八个是萧珩答的。
大约三年前,萧乐在军营初露头角,引起柳元烈的注意,柳元烈屡次收拢未果,便开始打压,甚至有借刀杀人之势。
萧珩得了消息,自然要救,可手下能悄然无息潜入军营的,只有杨微。
杨微便去了。
那会杨微才十四,看不出男女,杨微便扮作个少年便潜入了军营,跟随萧乐左右。
世人都知大长帝姬在二十封将,是因十九岁那年年末与西凉雪山一役中假装重伤,诱敌深入后反败为胜。
萧乐确是没受伤,受伤的是杨微,杨微在雪山身受重伤,并假扮成萧乐的模样,引开了西凉军,萧乐才有时间找到援军,击退西凉军。
后来,萧乐告知天下她从军,又受封将军,柳元烈才不敢乱来。
所以,如今萧乐对杨微半分脾气也无。
“那般重的伤哪会忘记,”萧珩想起那段不堪往事,十分愧疚,“害你重伤不醒,受苦了。”
杨微说,“那伤早好了,我不是说这个。”
她受伤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不好意思的是那次受重伤,等萧珩和她阿娘来接她的时候,她来初潮了。
没想到萧珩还能记得。
当真是十分尴尬。
本来以为自己只是受了重伤,谁能想到身下也流血,她吓得以为自己真要死了呢。
现在回想起来也十分尴尬。
萧珩明白过来,便握紧了杨微的手,说:“当时可真是吓坏我了,问你也不说,小姑娘净会折腾我。”
那会萧珩得了消息悄悄赶了过去,找到人后便往京都赶,不敢叫人发现京都那个杨微是罗云假扮的,两人也是同坐一辆马车,萧珩记得清楚,小姑娘起初只是重伤昏睡,不知怎地,上了马车没多久,满眼惊恐,嘴唇苍白毫无血色,不停说我要死了,真真是吓得萧珩心智全乱。
杨微洒脱一笑,“头次嘛,没有经验,也没人与我说呀。”
萧珩手臂揽过杨微腰身,将手掌捂在杨微小腹上,轻吻在杨微额际,轻声却郑重诺道,“再不会叫你受伤了。”
杨微低头笑了笑,她一点也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