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生欢一直在花萼楼坐到傍晚,这才坐了马车回王府。
她前脚刚到屋里,人还没坐下,就听见院子外面马蹄声响起。忙出了门去看,只见辰烨骑着马直从院中穿过到了面前。
他勒住缰绳,坐在马上俯视着站在门口的叶生欢,紧锁的眉头渐渐舒缓。
叶生欢眼看着他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故意探身看向他来时的路,笑道:“可惜了这一路的花花草草,全都给你糟践了。”
辰烨翻身下马,负手笑道:“大半日没见我,就这么一句?”
叶生欢含笑白了他一眼,道:“你三年没见我,乍一见面不也只问一句,是不是要等着看活春宫?”
辰烨闻言笑道:“记仇记这么清楚,怎不见记着我的好?”
“没听说过吗?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叶生欢拍拍胸脯,“我是小女子,可以记仇。”又伸手拍拍辰烨的胸口,“你是君子,要坦坦荡荡。”
她这是话里有话,辰烨面色沉了一下,旋即笑了一声,问道:“在花娘哪儿听说了什么?”
“听说的多了。”叶生欢伸手要去摸辰烨身后的马,不料那马竟会一偏头躲开她的手。
辰烨笑道:“这马脾气古怪,除了我,谁都碰不得。”
“好吧,连匹马也欺负人,这王府可真是没法待了。”叶生欢鼓起腮帮,气呼呼地盯着那匹马,“不过就是要碰你一下嘛,又不是真要咬下你一块肉来,怎么就那么大的脾气?”
辰烨抬头望天,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又听叶生欢道:“跟你说,我这院子也不是谁都能进的,别说进院子里,就是在我门口站一站,也得跟我说出个缘由来。”往前凑了凑,逼得那匹马头都要扭到肚子旁边了,“什么什么?你说这地方是王府,又不是我家?嗯,这好像也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辰烨不爱听这句,冷着脸问道:“不是你家,便打算不住了?”
“不明不白,住着别扭。”
见叶生欢又要伸手去摸马头,辰烨一把握住她手腕,道:“它真的会踢你。”
“脾气这么大?”叶生欢故作惊讶道,“看来,脾气随主人?”
“随女主人。”辰烨笑着将叶生欢圈在臂弯里,凑到她耳边,柔声道:“远道回来,这连口茶都没喝上呢,就被堵在门口质问,你这脾气是不是挺大的?”
叶生欢诧异道:“这还叫脾气大?一定是平日里你遇上的那些大家闺秀,对你都太温柔了。”
“承认了。”辰烨计谋得逞似的大笑起来,拉着叶生欢往屋里走。
叶生欢满头雾水地跟着他走,猛地意识到,自己方才这话可算是认下了女主人的身份。
即便知道辰烨这话不过是哄她开心,叶生欢也还是欢喜。
她快步跑到辰烨前面,两手一伸将他拦住,“不许进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辰烨老老实实地站住,无辜地摊开手道:“你刚才何曾问过我问题?”
“你刚还因为被质问,说我脾气大,这会儿倒不认了。”
辰烨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东瞧西看的马,对叶生欢道:“我的意思是,你质问它。”
叶生欢玉手朝着门口一指,“它喝茶吗?”
辰烨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反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叶生欢深吸一口气,摇头道:“没有,不愧是王府养出来的马,人家喝水它喝茶。”
辰烨微微一笑,头也不回地扬声道:“送回御马监吧,下次陪圣上狩猎再骑。”
叶生欢好奇道:“你在跟谁说话?”
辰烨没有回答,叶生欢眼睁睁地看着不知从哪里钻出一个人来,穿着一身黑衣,一手持剑,另一只手拉住马缰绳,引着那匹马原路返回。
“走吧。”辰烨揽过目瞪口呆的叶生欢,“今日花娘跟你说我什么了?”
“你怎么知道是关于你的?”
辰烨轻笑道:“若非从她那儿听说,我为了娶你,磨了她很久,你大概也不会想起来兴师问罪。”
“那你回答我,为什么花了心思娶我回来,却因为我咬了你一口,就狠下心来三年不见我?”叶生欢抓着他衣襟,抬眼看着他,“君子坦荡荡,要说实话。”
“你又怎么知道,我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辰烨放开她,脱了外袍挂在衣架上,回头看她仍旧穿着自己早上留下的外袍,笑道:“你这副模样,花娘大约会以为我欺负你了。”
“难道没有?”叶生欢扒了外袍丢在架子上,隔着衣服摸着心口。
早上他留在痕迹现在还看得明显,幸而被衣服遮住了,否则定是要被花娘拿来取笑的。
辰烨上前,两手环在叶生欢腰身,垂眸笑道:“你咬了我一口,如今还你,也算是公平。”
“可是,为什么呢?”叶生欢仰头盯着他,“你是娶妾,又不是请了菩萨回来供着,连带着我在内,三年娶七个,却谁的床都不上,甚至还在三年未满之时,将青茹姐姐送了出去。辰烨,你的妾全心全意爱慕着你,不好吗?”
“好,可也分这人是谁。”辰烨目光灼灼地回视叶生欢,“长则半年,短则百天,她们都会离开。”
“都离开?”叶生欢瞪大了眼睛,“你干嘛要把她们都送走?”
辰烨笑了一声,“你这是怕她们都离开了,往后赚不到银子?”
叶生欢摇了摇头道:“走都了,这院子就空了。”
“空了又如何?”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空落落的,多寂寞啊。”叶生欢有些心疼地看着辰烨,“即便只是摆着,看起来也热闹些,没那么冷清。”
辰烨皱了一下眉头,听出叶生欢这话中意思,仍旧是要走。
叶生欢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笑道:“算了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了。”她又得意地扬起柳眉,“三年不见又如何?你现在不也还是在我床上了?”
辰烨压下心头不悦,微笑着放开她,道:“帮我换了这衣服,让我松松筋骨,这一日在宫里,拘谨得浑身酸疼。”
叶生欢揶揄道:“要我说,你这酸疼才不是衣服闹的,而是纵欲过度。”她伸手解开辰烨腰间玉带,又忍不住笑道:“所以呀,我劝王爷还是节制些好。”
辰烨平端着手,只是含笑看着她,并不搭话。
每次叶生欢言语上噎住了辰烨时,眉梢眼中都是狡黠,他越是不说话,她越是说得高兴,像个孩子一样笑个不停。
偶尔让她嘴上占一次便宜,便能哄得她如此高兴,辰烨觉得十分值得。
叶生欢看着只剩下中衣的辰烨,故意将手伸进他衣襟里。
柔软的指腹贴着他紧致的胸肌缓缓游走,一路到了他耳后,又沿着下颌干净利落的线条下移,最后纤细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
叶生欢踮起脚凑过去,她的嘴离着那抿在一起的薄唇越来越近。
她能感受到辰烨轻而绵长的呼吸,亦能看出来他眼中被自己撩起的欲火。
叶生欢飞速在辰烨唇上吻了一下,在他还没来得及加深这个吻时,放了手飞速退开,笑眯眯地看着辰烨道:“还好,没有到面黄肌瘦的程度。王爷,可要好好保养哦。”
辰烨见她退到自己一臂之外的距离,满眼里都是恶作剧得逞的笑意,淡淡开口道:“这可是你先惹我的,等会儿不许求饶。”
他举步向前,叶生欢连忙又退了几步。
然而叶生欢忘了,辰烨是个习武之人。对于一个习武的人来说,以极快的速度扑向猎物是基本功,无需多么认真,只是随便动一动脚,就快过常人的反应。
叶生欢只觉得眼前一花,连个人影都没瞧清楚,辰烨已站在了她背后。
辰烨伸手拢住她,垂头笑问:“刚惹起人的火,就打算跑了?”
叶生欢连声叫道:“你耍赖,你欺负人。”
“各凭本事。”辰烨的手探入她衣襟,“既开了头,便该善始善终。”
他口中缓声说着话,手上捏了一下叶生欢的腰。
叶生欢痒得笑出来,扭着身体要挣扎出他的钳制。
两人笑成了一团,忽然辰烨身形顿了一下,手从她衣襟里拿出来,指尖渗出一丝血来。
叶生欢也愣了一下,忙向自己身上摸去,半晌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得整齐的纸,纸的一角还有刚蹭上的血迹。
她抱歉地冲着辰烨笑了一笑,将纸扔在一旁桌上,抓过他的手指放在口中吸吮。
辰烨自小习武,又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受伤是常事。原也没把这小小的割伤当回事,可见叶生欢那十分关切的样子,又不忍心打断她。
他的手指被叶生欢含在口中,小巧的舌尖一下一下舔着伤口,撩拨起辰烨胯下那团火,恨不能立刻将她揉在怀中,吃干抹净。
可他又舍不得叶生欢那心疼的眼神,只好转移注意力,让欲火稍加平息。
“这是什么?”辰烨拎起桌上那张纸的一角,露出内里头一行字——避子汤。
叶生欢脑子“嗡”一下,才见辰烨手指割破出血,只顾着心疼他,倒忘了这张纸不能给辰烨看见。
可她转头时,已经迟了。
辰烨仍旧保持着拎着纸角的姿势,盯着“避子汤”三个字,冷声问道:“叶生欢,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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