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越像是早就知道她会因逃命而把鞋子弄得破破烂烂的,因此带了新鞋子给她。
莫绯坐在船头,看他跪在自己面前,为她脱鞋子。
他低着头,神态很专注,跳跃的落日余晖点缀在他清贵的眉眼间,散发出一种神圣的光彩,像是……在做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
“俞越。”她叫他的名字。
“嗯?”他捧着她赤裸的双足,抬起眼睛,“怎么了,姐姐?”
“你……有点奇怪。”
“哦?怎么说?”
“你……对我太好了。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乖乖跟着我回家,什么事都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从来不抱怨。”她一股脑地把心头的疑问宣泄出来。
“还有今天,也是你找到的我救的我,甚至你刚才还直接说出了我脑子在想的成语典故……你简直,有点好过头了。好到不太正常。还有————”。
她突然又有点生气似地,抬脚轻轻地点了一下他的胸口,“那天晚上,你还在我的饮料里放了酒,和我那个……你实话告诉我,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企图?”
说了一长段话,她似乎有些激动,微微喘息着,脸红得厉害。
他静静地听她说话,手里依旧慢条斯理地为她换鞋,直到她说完,方才握着她的脚踝,不紧不慢地拉到自己身边。
她却没有惊叫,只是红着脸,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伸手拂去她耳边被晚风吹乱的碎发,指尖微凉,“姐姐,你耳朵好烫。奇怪,问话的人明明是你,可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她不自在地挥开他的手。
她明明那么害羞,害羞到耳朵都红了,却还是努力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定要他说出个结果。
他看着她红通通的脸颊和耳朵……只觉得她现在好像一只红彤彤的番茄。
“姐姐,你这副样子,真的好可爱。我好想亲你。”
“要亲可以,先回答我的问题。”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明明比自己大了七岁,可面对她幼稚的举动,他竟有些无可奈何。
少年叹了口气,撒娇似地将脸埋到她的颈下,嗅她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带点甜牛奶味的沐浴露香气。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把玩着她的头发,贴着她的颈侧印下一个又一个的吻,“就是想对姐姐好,想听姐姐的话,想让姐姐舒服……”
虽然被吻得浑身酥麻,但她依然坚持着把他的脸从胸口捧起来,追问:“认真回答,不要搞淫秽色情。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夕阳下,她的眼睛很亮,很清澈,不带半分情欲色彩,倔强地盯着他。
俞越有些愣住了。
以往他们的近距离接触,她都是抱着避让、无奈、不得不接受的态度。自己已经熟悉了她敏感的身体,只要稍加摆弄,就能让她忘了一切倒在他身下呻吟。
可是这次不一样,她是那样的执着和认真。
她……似乎在重新审视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想知道他的心声。
冥冥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吹开了,一瞬间,他明白了她真正的意思。
少年愉悦地微笑了起来。
原来,她想问的不是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她想要的只是,他喜欢她的原因。他对她的告白。
这个傲娇、别扭又笨拙的小女人只是兜兜转转在表达自己的心意。
见他发呆,她似乎有些急了,又凑近他的耳边悄声说:“总之,我不会一个只喜欢我身体的人在一起。你要是不喜欢我其它的————”
话音未落,俞越已经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力气大得教人喘不过气。
“傻瓜,当然喜欢你。”他温柔地、虔诚地捧起她的脸,说:“没有一个地方不喜欢。”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喜欢姐姐了。”
“姐姐的头发、眼睛、睫毛、嘴唇,笑起来的样子,害羞的样子,流泪的样子,皱眉的样子,每一个样子都好看,每一个地方都喜欢。”
夕阳荡漾在少年的瞳孔里,她的影子倒映在夕阳里。
莫绯看着他的眼睛,想起她落泪时他就是这样注视着她,想起那个夜晚他们一起看文明的堕落,他就是这样看着她的。
那样忠诚、温柔而炽热的爱意。
让人无法抑制地为之心动和颤栗。
她无声地踮起脚尖,手臂轻轻地攀上他的脊背。
他感觉到了回应,拥着她更紧了。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开始俯身吻她。
他吻得很突然,怀里的女人神色变换不定,从最开始的惊讶到渐渐地紧张、羞涩,到最后的止不住的欢喜。
她是那样的生动、真实、鲜活而美丽,只要一低头一伸手就能轻易地拥有她的全部。
怎么能不喜欢呢?他想。
她对着他笑,她持刀把他压在地上,她倒在自己怀里,她带他回家,她在他面前害羞,她为他理发,她阻止自己喝酒……
少年吻得越发用力,甚至把她压倒在身下,舌尖交缠。
女人微微扭动着身体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红着脸软倒在他的怀里任由他动作。
“唔————我也是。”唇齿厮磨之间,她喘着气很小声说,“我也喜欢你。”
他没有说话,只是抚摸着她发烫的嘴唇,再次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夕阳在天边燃烧,丧尸还在不远处的嘶吼,他们却在这个荒唐而堕落的末世里接吻。
不管不顾,像是没有明天。
俞越知道,从此刻起,这个初见时像是一阵夏天的风的女人,就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了,从身体到心灵,每一分每一寸都是他的所有物。
他到底还是捉住了风。
谁能凭爱意将富士山私有。
他却凭爱意让那阵风沦陷在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