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绡没有回应,女孩儿鼻息平缓,沉沉睡去,徒留下身泥泞狼藉。陈柘掏出手机照例拍下女孩儿肿红的肉花,湿漉挂着白,随她呼吸一颤一缩。
男人脱下外套将女孩儿裹进怀,离开前瞥一眼仍在行进的演出。新来的展品不是别人,正是甄牡丹,正两手被缚身后,跪着给人口交。陈柘厌恶地皱起眉,未再多予一个视线出门了。
楚绡在车后座小小的一团蜷着酣睡,陈柘单手握着方向盘,指尖有一搭没一搭轻敲引擎盖。本市多雨,雨线细细地敲着车窗,车里暖烘烘的,转向灯的滴答声轻缓有节律,混着女孩儿的小呼噜声,让他心里一片柔软。
他跟楚绡在一起的时候,永远都是轻松的,旁人无法给予的轻松。陈柘思绪轻飘,想起事业刚起步时。
陈柘的爸爸是个人物,白手起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家庭也美满,可惜在陈柘出国念大学没两年就出意外走了。陈柘的母亲是个刚毅的女人,她难以接受丈夫的离奇死亡,认为其中一定有猫腻。她告诫陈柘在国外好好念完大学,自己在国内暗中调查。她是查出了内鬼,可对方也察觉事态不对,在她出手前用相同的伎俩送她与丈夫会面。
陈柘听闻母亲死讯的那个晚上,在旧金山的公寓阳台枯坐到天明,花盆里堆满了烟头。第二天陈柘乘飞机回国,避开了所有耳目。第一件事回家,取了母亲的日记,直奔警局。只有他和父亲知道母亲有事无巨细地写日记的习惯,对方只搜走了她尸体里的移动硬盘,以为这就是证据资料的全部,不曾想厚厚的日记本亦是血和泪的控诉。
陈柘的速度太快,昔日父亲的左膀右臂入了狱,他紧接就接手了混乱多时的公司。他只在母亲的葬礼上匆匆现身一面,而后将全部精力投入了毕业关卡和公司事务。年轻的陈柘像精力永远用不完,睡得极少,却从不出错。他在公司附近租了公寓,很少回老宅,却还是雇人经常去打扫。
父母双亡,他似乎也不悲伤,只是无限地工作、工作、工作。陈柘知道,血仇已报,却还是有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盯着他,他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直到公司重回巅峰,上市海外,比昔日还要辉煌。
陈柘有时坐在浴缸里,倦得要闭上眼沉进水底时根本没气力重新站起来,是他搁置一边从不关机的手机响起惊醒的他。
再后来,楚绡进入了他的生活。于是他恍若从一个深刻的梦里惊醒:原来人情味和生活是这样的。是深夜一杯热牛奶,睡前的故事,小脚踩大拖鞋,清晨黏糊的吻,而不是报表、合同、数字、暴力事件、灰色交易。
他和楚绡坐在一起看电影,楚绡会告诉他薯片舀酸奶很好吃。陈柘有时在女孩儿的烂漫面前自惭形秽,她洁白,而自己只想染脏她。
他的爱漆黑又脏兮兮。
陈柘一愣,随即露出一个堪称傻笑的表情——要是楚绡看见了一定会瞪圆眼问他是不是吃错药了,可惜她现在睡得正香,错过这样的好戏——是爱,陈柘想,童养媳好像确实不错,一手养大,哪哪儿都是自己的形状。
陈柘停好车,手脚放轻抱着女孩儿上楼。楚绡在他怀里咂咂嘴,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家长私定终生。
当然,就算小孩儿醒着,也没有反抗的权利,这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