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惜然做完几百道的测试,真假参半地聊了四十分钟的天,最后得到一个双向情感障碍的结果。
她一手拿着药单,一手拿着检测结果。
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有病,这回是认证过的了。
时而热情如火,时而冷漠如冰。
时而积极向上,时而落进深渊。
她的神经像是几条冰火交织的线,互相克制,相爱相杀。
一不小心就会玩脱,遂而爆发。
“别害怕,坚持服药,配合治疗,一切都会好起来。”女医生的手暖暖的,与她交握时有温润如水的力量。
余惜然踏出诊所,订了去海市的高铁。
得到结果后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告诉贺承煊,寻求一个办法。
她连心理诊所都敢约了,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她害怕了。
*
买票时没注意看,随便订了一个二等座,余惜然有些疲惫地坐在候车室的座位上。
即将到十一小长假,九月末的候车室乘客寥寥,零散地坐着。
分别前的不欢而散,近似无理取闹的争执,在分开的夜里撕扯她的神经,整晚整晚的失眠。
眼下青黑的阴影用遮瑕掩盖得很勉强,她戴着一副平光镜,试图让它没那么明显。
“华市开往海市的高铁G1551次列车就要检票进站了,有乘坐高铁G1551次列车的旅客,请您携带好随身物品,到B5检票口自行检票。检票时……”
广播响起,余惜然拿起小包,起身的瞬间头重脚轻,差点栽倒。
“惜然姐姐。”
有人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扶稳。
余惜然有些懵地抬头,陆舒然那张清俊的脸映入眼中。
“你怎么在这?”
“比完赛了,和老师同学回海市。”
陆舒然笑笑,指了指身后。
她看了一眼,有几个男孩正八卦地看着这边,眼里绽着亮光。
她朝他们点点头,跟着人群检票。
车票塞进检票机,检票后蹭的冒出来,闸机打开。
陆舒然一直跟在她后面说话,难得有了几分少年样。
“惜然姐姐,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海市了。”
“……有点事,就呆两天。你比赛怎么样?”
“还没有出成绩。”
“这样啊。那梧桐馆的兼职呢?”
“只是临时工,做几天就走了。”
对问着就上了车,余惜然和陆舒然分开,对着车票找自己的位置坐下。
余惜然坐下系了安全带,困意泛上来,她止不住的打呵欠。
她来海市的事情没和贺承煊说,算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他们之间不能只有单方面在付出啊。
如果过度承载了不愉快,总有一天感情会散的。
可她现在一点也没有兴奋和喜悦的心情。
反而心里七上八下,一点也不安稳。
总觉得忘了什么事。
只是一时半会,她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余惜然又打了一个呵欠,干脆闭上眼睛,准备睡会。
海市北站,天空灰雾蒙蒙,似乎要下雨。
她走出出站口,见到一个人影,正要扑过去撒个娇。
面前人退了一步。
“你来干什么?”他立在她面前,英俊的眉目凝着冷意,目光似冰。
“我不想让你来,你感觉不到吗?”
“我……”
“快回去吧,回去了,一切都不会变。”
他又温柔下来,甚至罕见的,爽朗地笑出声。
那笑容,一点也不像贺承煊。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腕,五指用力地收紧,腕骨痛得快要碎了。
“贺承煊你干嘛啊。”她太疼了,眼泪都流下来,“你抓得我好痛。”
“你回去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他说着,松开手,狠狠地把她推回车里!
余惜然猛地醒过来,呼吸急促,强烈的失重感还未消散。
她四处看了看,自己还在车上,旁边的女孩张着嘴睡着了。
这个梦太可怕,却又隐隐勾起一件被她忽视的事情。
她缓缓放松,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贺承煊给她发的消息停在12:03。
她滑着屏幕,每一条她都仔细看过。
他出差的第一天,12:01
“起来吃饭了。”
“正在加热”
“今天的营养餐是不是有西兰花?”
“嗯 难吃”
第二天,12:03
“起床了吗?”
“还没”
“好好休息,按时吃饭,等我回来。”
“嗯”
连着两天,他都在中午有意无意地确认她是否在家。
其实她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他发来信息的时候,她已经在高铁站。
为了瞒住他,她才说自己还没起床。
这趟车12:50开,是前往海市的最晚一趟高铁。
前几天海市16级台风,暴雨让机场涨水,破坏了设施,所有航线停飞。贺承煊去的那天,台风才将将过境。
兴水公寓到高铁站最少三十五分钟,再加上取票检票,12点还在家的情况下,不可能赶上。
余惜然抓着手机,太阳穴突突的疼。
那天她发火后,贺承煊答应的特别快,也没有挽留她。
她以为他是生气了,因为她阴晴不定的脾气。
而现在,如果她的推论是对的……
贺承煊他,其实不希望她去海市吗?
为什么?
她手脚冰冷。
***
迷上了深夜码字 有点担心头发
上章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