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受着这样的痛，她还得秉持一个优秀宦官的本质，耳朵时刻尖着，一字一句听着陛下的话。这一个字也不能落下，句句都是重要的。
也许是情到浓处，她听见了她最不想听见的话。
小皇帝趴在她的背上，冰凉的手掌摸着她的的脊线，口气柔和：“你这样好，只可惜朕没能给你一个名分……只要过几年……”
瞬间让方彤的神经绷紧了，她尽量让身体放松，没让在身体里驰骋的小皇帝发现异常，把话说得再真诚不过：“我哪里奢求这样多，我可不愿意给陛下添一笔大麻烦……何况，陛下也晓得我的情况，我这肚子……恐怕是无法受孕的。”
在后宫里，孩子就是依仗，小皇帝一想，方彤的肚子生不了，那半辈子不是没有依靠吗？一旦失了他的宠爱，方彤便什么也不是了。
何况方彤这样，也是不愿给他添麻烦。
他心里便越发愧疚，抚着方彤的头发：“朕暂且没想到这里，是朕的不是……”
方彤睫毛微动：“不是陛下的错，陛下关怀臣，臣是知道的……只是臣先天不足，这辈子恐怕难以像正常女子那样，相夫教子了。”
要说别人落了这个残疾，怕是难受的，只是方彤偏不，她觉得这怪病得以成为她的一张底牌，若不是这病，恐怕就得被收入后宫，折了羽翼了。
她方彤没什么背景，就图个权和钱。
可她心里这样想，面上还得做出十足的痛苦来，好叫小陛下愧疚，他越愧疚，就对方彤更好了。她可一点不稀奇什么名分。
“……委屈你了。”小皇帝看了她良久，叹息一声。他心里晓得，哪有什么女子说不要名分的，方彤跟他这样将，也不过是方彤爱他爱得太惨，卑微到了尘埃里。
方彤这肚子本就没有指望，可怜的紧，他也不愿意再揭人伤疤。
“陛下哪里的话，我愿意为陛下做任何事情，陛下让我向东，我就绝不会往西。”方彤趁机表了忠心，要不是这还躺着，就差给陛下磕两个响头。
要说她忠，她忠的又不是人，只是这个位置。要说她不忠，她能豁出命去，搏一搏生机。
她一偏头露出那张芙蓉美人面来：“我虽是女子，可陛下待我恩重如山，为陛下效忠是我毕生之愿，还望陛下成全。何况阿彤……除了陛下，也没有别人了……”
这话简直说进了小皇帝心坎了，方彤就剩他可以依靠了，而他也最信赖方彤，方彤能替他做很多事情，她是很有本事的，若是真进了后宫跟一群女人争风吃醋，便屈才了。
——他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图方彤的便利。
他要利用方彤的价值，可因为那些喜爱，他又很难扯下这层遮羞布来。他用方彤是因为她好用，能用，且只听他一个人的命令。
他还掐着方彤的命，女扮男装，欺君之罪。
“你真觉得我这样好？”他有点嗡声嗡气地问她。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掐着方彤的后腰，狠狠往前那么一刺，弄得身下人软成一摊水。方彤生得貌美，此刻香汗淋漓，双眼朦胧，乌黑的青丝勉强掩住身上那点引人遐思的地方。
她支起一条胳膊，浑身上下无处不美。
“陛下不信？”
她这反问倒像是嗔怪，小皇帝被她哄得高兴，心里也有点豪情了：“朕是天子，没有人能比过朕。”他不觉得方彤还能瞧见别人，没人能给方彤这样的权柄跟自由了。
若是方彤还是个小妇人，怕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娇滴滴绣鞋垫，被婆母骂成是不下蛋的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意气风发，锦衣玉食，与陛下抵足而眠了。
陛下是方彤的贵人，方彤能不爱他么？
自然，若是别人登了这帝位，方彤也爱得紧。她是不看人皮相的，不然就小皇帝这一口秀气孱弱样，她还心甘情愿被人压着吗？
“陛下说得对，您是天子，没有人不爱您。”
方彤这话说得无比真诚。
即使被操弄着，她也能顺顺当当，圆满地表达她的意思：“也没有人比我更爱您。”
方彤不懂什么是爱，她只懂什么叫服从。如果小皇帝希望她爱他的话，那么她就爱他。这一番云雨后，她是浑身酸痛，也不知道这削瘦的小皇帝哪里来的这一把子力气。
她就合着他的心意，整个人顺从地贴在他的胸口，脑袋枕着他的心跳，一只手还搂着他的腰。小皇帝问她：“你最近在处理崔家的事情？”
方彤知道什么时候该是什么样，口气便静下来：“是，崔氏牵扯甚多，陛下又是羽翼未丰，要斩草除根的话……恐怕还得等时机。”
见她这模样，小皇帝眼神一黯。
他跟方彤拧着撒娇：“你还没喊朕的名。”
方彤：“这……不合体统。”
他便脸色阴下来，“我让你喊。”
得了这话，方彤顺着他的意思，“……宸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