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常远在说话,声音又低又模糊,“车子”“修理”一类的词断断续续地飘出来,还有鸟儿清脆欢快的叫声。
张瑾睁开眼,周常远在阳台打电话,背影挺拔颀长,风钻进宽松的灰色圆领衫,吹得衣服一阵阵地鼓起来,劲实的腰线若隐若现。
雨已经停了,天却没放晴,暗沉沉的看不出时间。阳台玉白的大理石台面在滴水,远处树叶在风里摇摆。
周常远合上玻璃门走进来,拉上飘窗,看见她醒了,高大的身子撑在床边伏低,不由分说勾起一吻。
“醒了?”他手掌从被子里伸进去,摸在她赤裸的大腿,声音还是沙沙的,问:“还好吗?”
张瑾真是怕了他的精力,隔着被子抓住他的手,连忙点头。
他却笑了,问:“你多久没做了?”
张瑾哑口无言,开始回忆陆恺是什么时候出轨,周常远拍一拍她脑袋打断她:“你还真算起来了。”
张瑾这才意识到他是逗自己,脸红起来,心里暗讶自己已经可以如此坦然淡定地回忆那段噩梦。
窗外鸟儿叫了两声,张瑾问了时间,又问开进河里的车子是不是已报废,听他说捞出来了还能修,保险很全,便放了心。幸好她当时选了BMW开。
周常远似是知道她想什么,浅亮的眼珠闪了闪,揶揄道:“别太担心,我不会和你催债,你记着肉偿就行。”
张瑾脸一红,反唇道:“我赔得起!”
周常远笑着站起来,毫不避讳地脱掉身上的薄衫提在手里,往衣帽间走,“我知道你赔得起,那也要看我收不收。”
晚上有林正佑在酒店组织的晚宴,他明天启程离开,今晚笼络社交。本来这样的场合不需要张瑾,但他还是热情邀请,一是表示感谢,二是以防万一,这是早就说好的。
周常远当然也去,和周礼鸣一起,作为合作伙伴和挚友。
张瑾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出来,司机已经送来热饭,周常远在卧室的桌子上摆开,招呼她先吃:“离晚宴还有一会,先来吃点再慢慢收拾,中午都没吃饭。”
张瑾脸上有点热,这才想起来午饭都没有吃,怪不得觉得饿,这种事以前可从没发生过,她不是这样纵欲的人。
张瑾以前跟着陆恺出席过一些宴会和展览,吃完饭她站在衣柜前,挑裙子,思考搭配什么妆容。
周常远已经穿好了长裤和衬衣,腰窄腿长,俊挺的像大家手下精雕细琢的雕像。张瑾一件一件地拿出裙子在镜子前比划,他在一旁挑着袖扣看,摇了许多次头,摇得张瑾都要怀疑自己的审美了,才说“这件不错。”就这,说话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着的。
那是一件极简的黑丝绒吊带长裙,胸前垂褶,腰臀修身,大腿以下斜开叉,走路的时候才隐约看得到里面风光,裙子唯一的装饰是腰间一圈闪亮的水钻。
张瑾低挽发髻,抹了红唇,走出去的时候周常远已经准备好在等她。他头发梳得锃亮整齐,一身纯黑挺括的西装,领带也是暗亮的黑色,上面侧夹一枚领带夹,表面满钻,闪闪发亮。
张瑾想到了电视剧里吹口哨调戏俊男美女的举动,突然前所未有地感同身受,一时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不会吹口哨。
她毫不掩饰眼里的惊艳,径直走上前拽低他的衣襟,仰头热情一吻。
怪只怪美色诱人难以招架,自己何德何能招惹上这样一个极品。
周常远没说什么,但棕眸澈亮,嘴角扬得老高,他是愉悦的。他臂弯挂了一件熨帖的灰色薄羊绒围巾,替张瑾裹在肩头,提醒车上空调凉,顿了又顿,没忍住握住她的手确认:“真的不能做我的女伴吗?”
他低头看着张瑾,眉眼深峻,声音隐含请求与期待,张瑾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硬着心拒绝。她与林正佑早已商定随同应急,不好反悔。再者,她还没做好与他一起面对周礼鸣与众人的准备。参加晚宴的人与周常远同属一个圈子,都是他以后潜在的伙伴和朋友,她一个刚离婚的女人,与他一起恐引起猜测和不好的传言。
夏季天长,夜幕还未真正降临,街上已经霓虹初起。天气够热,一天一夜的雨似乎都蒸发了,变成温腻的潮气混在空气里,稍一开窗就涌进来。路面几乎看不见积水,张瑾觉得恍惚,谁能想到早上她还在暴雨和河水的包围下命悬一线,这会已经盛装华服地准备赴宴了,期间还枯木逢春地开了第二春,还是在离婚后同一天。
她想起周常远在没到胸口的河水里朝她伸出手的画面,扭头问:“你怎么知道我早上出事?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当时那条路上就她一辆车,没人看到她从那里栽下去。车子被困的地方在桥下,开车过桥的车辆是看不到的,除非有人站在桥上往下看。
周常远表情认真,说出的话却叫张瑾险些吐血,他说:“秘密。”
车子停在酒店门厅,泊车小弟立即殷勤地开车门遮头顶,周常远先下了车,托着张瑾的手扶她下来,不甘心地圈了圈她的腰才最后放开。
宴会富丽堂皇,衣香鬓影。林正佑忙于应酬,张瑾虽不用说什么么,但也得与他秘书一起跟着团团转,等林正佑招呼完每家来宾,上台讲完话才有机会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