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个,长得也不错。”
“这个学长有女朋友了,就是我们直系学姐……我给你找找照片……”
“这个学姐呀,我跟你说她家里贼有钱,她前男友也是我们学校的,富二代。”
“安啦,看脸就行,这年头有资本的怎么可能还是单身,除非是同。”
“哎呀,卓槐呀!”
女孩嘘了一声,往宿舍门口瞥了一眼,别有深意地挑着眉头:“不是说归海梦在追卓槐学长?”
另一个女孩嗤笑一声,玩着刚做的猫眼指甲:“你看看她,也没点动作,像是追求吗,学长瞎了才会看上她吧。”
“归海梦长得很漂亮啊,谁不喜欢漂亮的?倒是卓槐学长,整天板着个脸,听说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肯定是个基佬……哎呀,梦梦你回来啦。”
归海梦忙了一天,身心俱疲,刚从学生会复试回来,忍着周围鬼魂游荡地回了宿舍,一下就躺在床上,只想就此睡去,不问尘世。
听见舍友问询,她懒懒地嗯了一声,抱着枕头道:“我还不如不去学生会呢,累死我了。”
舍友表情微妙,低着头收敛了情绪,这才道:“没事呀,就当锻炼了,毕竟学生会也能写进简历里……况且卓槐学长也在学生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是啊,她的大腿也在,能让她回归正常生活,她可不得想方设法接近他?
归海梦躺了一会儿,觉得缓过来才后知后觉地问:“佳佳呢?”
“佳佳啊,他们灵异社有活动,有个学姐带他们出去探险了好像。”
归海梦一脸疑惑地皱着眉头,心道校园里有什么探鬼的地方,鬼倒是不少,他们也看不见呀,思虑再三给于佳佳打了个电话。
“佳佳,你现在在哪里啊?”
“嘘,小点声。”于佳佳把声音压得很轻,她周围有学生的嬉笑声,“你还记得我们学校后面的老宿舍楼吗?要改成实验楼的那幢,我们在这里。”
那地方在学校后面,归海梦从没去过,心里渐渐沉了下去:“你们去那里干嘛?”
“学姐说,这地方死过人。”
提到死过人,任是于佳佳也觉得心里凉嗖嗖的:“两年前,有个乡下来的女孩子因为不适应城市的生活节奏被同学校园欺凌了,被欺负得特别惨,打骂、撕衣服,听说还逼她吃土,那个女孩就在自己宿舍自杀了,闹得挺大的,所以后来这宿舍楼就搬空了。”
归海梦越听越觉得不妙:“所以?”
“所以学姐说,可以玩笔仙,把鬼请出来。”
归海梦心里一个咯噔,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其实玩玩无所谓,但笔仙这种游戏很邪性,况且她们什么都不懂,真要是请出来了极大概率也是恶鬼。
这下事情麻烦了。
“不可以,告诉学姐不要请,笔仙太邪乎了。”归海梦穿上鞋,“你不要挂电话,我去找你们,你们在几楼?”
于佳佳沉默一会儿,声音更害怕了:“现在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在玩了。”
“……”
归海梦听见那边彻底安静下来,晚间的风吹着当啷作响的窗户,女孩子的声音幽幽的,像是行走在刀尖上的幽灵。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前世,你是我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笔仙笔仙……”
归海梦抓了衣服就跑了出去。
老宿舍楼里这里有一段距离,归海梦使出了冲刺八百米的速度,跑到楼下哼哧哼哧喘着气。
从这里可以看见于佳佳说的那个教室,整幢楼阴森森,只有那个靠窗的教室有一点光,应该是有人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
她看到一个红衣服的影子贴在窗户上。
归海梦害怕得手脚冰凉,却又不能视而不见,咬了咬牙一头窜了进去。
电话那头问完生日问爱好,问完爱好问桃花运,楼道里的声音渐渐跟手机里的重合,她便关了电话,正要跑到门前时,突然听到请笔仙的女孩子问了一句:“笔仙,笔仙……你是怎么死的呀?”
归海梦停住了。
因为她看见,握着笔的红衣女鬼,突然抬起了头。
玩笔仙绝不可以问生死之事,尤其不可以问笔仙如何死的,这是不能犯的禁忌。
是以女孩话音刚落,她们握着的那支笔突然开始疯狂地乱划,凌乱的笔迹几乎穿破了纸张,好像有人正崩坏着情绪。
几个女孩子尖叫了起来,慌乱道:“快把笔仙送走,快送走啊!”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前世,你是我的今生,青山绿水,有缘再见……笔仙笔仙……停不下来!”
“松手松手!快松手!”
“它在写字!那支笔在写字!”
归海梦顾不得多想,几步冲上前拉着于佳佳的手就往下冲,她看见那个女鬼的表情了,那是一种极端扭曲着的疯狂。
她连解释都顾不得解释,趁着女鬼在写字的空档一口气都不喘地飞奔到宿舍楼,于佳佳在身后断断续续地喊她:“怎么了……别跑这么快……梦梦!”
归海梦把她拽到门口,马上要出去时,突然听到楼上爆发出混乱而惊恐的叫声。
她余光里看见旁边的门无风自动,像要关上。
情急之下,归海梦狠狠一推于佳佳,声音严肃地变了调:“想活命就别进来!”
她话音刚落,门擦着她的鬓角,啪一声重重落下,门缝紧得连风都吹不过来。
于佳佳在外面疯狂拍着门,归海梦听不见她的声音,从唇形上隐约猜出她在唤自己的名字,表情急得快要哭了,但透明的玻璃门死死关着,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于佳佳拍了一会儿,突然瞪大眼睛,想后撤却摔在了地上。
她指着归海梦,嘴唇半张着颤抖,整个人都因为恐惧而抽搐着。
归海梦知道,她感觉自己背后冷得不正常,一缕轻柔的软物一下一下拍在她的脖子上,像是头发。
鬼在她背后。
她想起那个女鬼的模样,瞳孔全黑,眼珠暴凸,是典型的吊死鬼模样。
一只手攀上归海梦的肩膀。
那女鬼的声音,毒蛇一样钻进耳朵里。
“你怎么不躲呀?”
这两个月归海梦遇到的鬼挺多,恶鬼却不多,缠着她的多,敢直接上手的是真没几个,命悬一线,到了这个时候,归海梦反而冷静下来。
因为她发现,即使她没能力,但没有鬼会杀她,或者说,不敢杀她。她一直有个猜测——这只镯子能让她看见鬼,也能在这些鬼魂前保护她。
这个猜测使她有了点侥幸心理。
“她能看见你?”归海梦指了指吓呆了的于佳佳,“那么说,现在其他人也能看见你了?”
“当然,我要跟他们玩游戏呢。”女鬼轻轻地笑了,声音恻恻生寒,“你要来玩吗?”
“刚才忙着逃了,没看见你写的字。”归海梦却因破釜沉舟的心理而越发轻松,甚至还能打趣,“说来听听,什么游戏?”
“很简单,就是捉迷藏。”女鬼依旧在笑,那笑声里有得逞的扭曲快意,“谁能找到我,我就让谁活着出去,但如果我能找到他们,我就可以……杀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耳朵聋了。”归海梦揉了揉耳朵,“那你还不快躲起来?”
“躲什么?我可抓到你了。”
“但你不是要抓人的人。”归海梦不回头,捏着她冰凉的手狠狠向下一甩,“如果是你抓人,你不会跟我啰嗦那么多,而且你不会立马来一楼。”
她看了看周围的宿舍,依旧没回头:“你定的规矩,你要破坏吗?如果你破坏,那我也可以……因为我也找到你了。”
女鬼不笑了。
“你倒聪明。我记住你了。”
归海梦不说话。她怕鬼,但她不想死,平常见鬼怂不代表她不会思考,她一直有一个跟身体条件完全相反的脑子。
以及。
“她没杀我,是因为这个镯子吗?”
算了,还是先躲起来吧,看这架势,估计是要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