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宇彬很少做梦，少年的时候也很少。
每天读书打球，抽烟打架，仅有的精力也在打手枪中消耗殆尽，天天倒头就睡。
为数不多的几次，都和徐蒙有关。
最美的一次在高二，他都不想醒来。
高宇彬梦到自己送徐蒙回家，就跟初中一样。
其实他初中悄悄跟着徐蒙有一段时间，只不过徐蒙从不回头看罢了。他甚至知道有几个月，徐蒙不在家吃晚饭，都会先拐去小吃街买糯米饭或者手抓饼。所以第一次跟她一起骑车回家，才会知道她住哪儿。
梦里，一样的路，一样的人。
他们没骑车，放学走路回家。
一中离徐蒙家不近，他们走了好久，说了许多话。自己很开心，因为他们很久没说过话了。徐蒙却有点心不在焉，还有点紧张。他一向对她观察入微，任何一点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走过最后一块高地，走下最后一段楼梯，就是徐蒙家。
高宇彬越走越慢，他有不好的预感，好像会走到尽头，一切都会结束。
徐蒙在走下楼梯前拉住了他，一声不吭，拉着他走到旁边一棵树下。
树的那边，往下看有一条路，再往那边是一堵白墙。婆娑的树影里，是他们高低缠绵的影子。
他穿了两件衣服，徐蒙放下自己的书包，直接伸进他的外套里把他抱住了。
共振——高宇彬物理很好，题目做了千百遍，原来心脏也能共振。
徐蒙的心跳特别快，特别快特别快，快到她身体有一些起伏。
高宇彬弯下身体，抚摸她的背：“徐蒙啊，不要紧张。”
“你不用踮脚，我会弯腰的。”
徐蒙还是一言不发，只知道死死地把他抱住。
他满腔怜爱：这是什么小傻瓜？
高宇彬慢慢跟她拉开一点距离，好让他们对视。
他低头看她，徐蒙眼神闪躲，但是在笑，看东看西唯独不敢看他。
徐蒙尴尬的时候，尤其爱笑，不想笑还是会笑，这他是知道的。
他握住徐蒙的后颈，手指插入她的头发。
“徐蒙，你看我，你看着我。”
“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为你做什么我都开心，我爱上你了。”
他的梦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高宇彬意识到自己从未把告白说出口，他立刻就醒了。
他枕着手臂，眼睛里只有天花板。
但他在想枕头下面那张小照片。从她团员证上掉下来的，掉在他课桌下面，鬼使神差地，被他私人收藏。
看了太多次，不需要拿出来，眼前立刻浮现徐蒙面无表情的，可爱的脸。
你说怪不怪——
徐蒙做梦，高宇彬让她不要看。
高宇彬做梦，偏偏是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