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泽尔万的寝殿。
被魔气点亮的水晶放出温暖的黄色光芒,新采回来的萝萤花散发幽香。
容貌秀丽的兽族侍卫伊塔显出猫身,把毛绒绒的爪子搭在泽尔万腿上。
她忧心忡忡地问:“王,您真的要见他?”
女王轻抚着小兽的脑袋:“你也帮我验证过了,他的血液里确实有我族的气息。如果对方真的是友,错过岂不是可惜。”
“可是……”
泽尔万笑了,俯身亲了一下她蹙着的眉头:“不用担心。这个康劳德再怎么样不过是一个混血,他只身前来,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她们谈论的是一位叫康劳德·克拉克的人魔混血。
此人目前带领着一群人族驻扎在库克山脉的南端,提阿罗的边境处。
与其他的人族部队不同,他们似乎并无进攻的意思,只是因为确实无处可去,在寻找新的落脚处。
不知这位康劳德究竟使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托驻守边境的提阿罗战士代他传来密信,请求见泽尔万一面。
信中说,他是泽尔万同母异父的弟弟,她们可以通过附在羊皮纸上的血验证真假。因为这层关系,他不愿给自己胞姐统治的国度造成伤害。
泽尔万有自己的考量。
从信中看得出,这个康劳德确实知道一些外人,甚至是自己的亲信都不知道的信息,可见身份并不一般。
她们是母系氏族社会,只知母不知父。女性可以自主选择是否要诞下后代。女性会被交给拥有高智慧的长老抚养,同时训练她们的魔力,智力和武力;男性则会被送入营地培育成战士。
她连自己的母亲都记得不太清楚,更不会在意什么弟弟。
只依稀记得,母亲还在提阿罗的时候是有名的精神系战士,是受欢迎的长老,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库克山脉,再也没有归来。
她觉得康劳德作为一个部队的首领,如果确实有意讲和,那么她自然乐意收起兵刃。
讲和总是比开战好。
于是,她同意了康劳德的请求。
日间,提阿罗圣殿。
俊美的混血青年在两名魔族战士的羁押下走进殿内。
他的身形即便是在高大的魔族战士的衬托下也不显得矮。
他身穿款式简约的银灰色军装,金发红眸,左侧的犄角从皮革帽中冲出来。
在如此窘迫的境况下,他的表情依然从容。
将他送到泽尔万跟前后,两名战士往旁边退开。
“日安,泽尔万陛下。”康劳德单膝跪地,脱下帽子敬礼。
泽尔万这才看到他并不是独角。他脑袋右侧是一只断角。
不是天生残缺的短,而是有个平整的切口,像是被什么锋利的武器给生生削断。
“起来,直视我。在我们提阿罗没有那些繁琐的礼仪。但是——”
泽尔万说着,扬手召出藤蔓。青色的枝条以圈缚住青年,顶端似起立的响尾蛇一样吻在他的颈部。
“你明明察觉到了,怎么不反击?”
“我既然来到这里,自然得展现出诚意。”
泽尔万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服软而收回藤蔓:“我们先前已经在人类手上吃了不少的亏。可以直白地说,我并不信任你们。”
“陛下愿意见我,说明我们之间还有余地。”青年的声音很好听,语气不急不徐:“我也可以直白地告诉您,讲和只是我的一个为了见您而编造的小小借口。”
康劳德语出惊人,泽尔万神色淡定。
只有康劳德知道,泽尔万动了怒。因为藤蔓上的尖刺朝他皮肤里扎进了一分。
事实上,泽尔万放刺是为了读取青年真正的想法,这是她的技能之一。
可奇怪的是,她的法术失了效,只触到一片空茫。
两人的相互试探发生在无声瞬息之间。
“我放弃了他们,单独奔您而来。”青年臂上的皮肤渗出鲜血,可是语气依然平稳。
“说清楚一点。我不喜欢猜。”
青年露出一个看似真诚的笑容:“请允许我留下来辅佐您,泽尔万陛下。”
正说着,空中燃起火焰,把泽尔万的藤蔓烧了个干净。
泽尔万微微皱起眉头,一旁的伊塔也呲出利齿。
“请原谅我的冒犯,我只是想证明自己。”他说着,解开自己的上衣,露出胸口的纹章。
用魔力写下的花体字绽放在青年健壮的胸口。此刻,那个词正像火焰一般燃烧,橘色的光芒无比耀眼,仿佛跟它的主人一样,有勃发的生命。
CONNLAODH
“我的孩子,你这么弱小,我赐予你火焰的力量,让你能够保护自己。”
“你就叫——康劳德,意为纯粹的火焰,希望你能帮身边人驱散寒冷和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的生灵才重新清醒过来。他们揉着眼睛,刚刚见到的场景是如此的逼真,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是康劳德把自己的记忆释放给了大家。
泽尔万眯起金眸:“所以你不单能操控火焰,还继承了她的精神魔法?”
她隐约猜到了自己无法读取康劳德的想法的原因。
“您说对了。”
“有点本事。好,过了我的关卡,就让你留下。”